1月25日是伊西斯一年之中最為重要的一個節日——開牧節，意義相當於高斯這樣的東南方國家的新年。按照傳統，從這一天開始，沙漠上的大小部落會一連六天進行慶祝活動。作為伊西斯聯合王國的都城，麥加迪亞所舉辦的開牧節大典更是一貫以盛大、熱鬧著稱。可惜啊，往年城外舉辦摔跤、賽馬、圍獵等傳統比賽項目的廣闊戈壁，如今駐紮著黑壓壓望不到邊際的圖塔軍隊。城內的街道本該被各地雲集而來的商販、手工藝者們搭起的臨時商鋪所擠滿，現在卻都空空蕩蕩，隻見得到士兵和幫工的民眾在忙碌。頭頂的白日散射著毒辣的陽光，蒸騰的空氣裏彌撒著嗆人的烽煙，戰爭中的節日，一切仿佛都被抹上了血腥味。
“該死的圖塔人！”在北麵城牆上巡視的萬騎長哈雷·杜伊抹去額頭上的汗珠，嘴裏碎碎的叨罵著，“要不是這些狗娘養的，老子今天肯定要把雷紮伊和沙班都給喝趴下！”
“等打贏一定給你們補上。到時候也算我一個。”
聽得這個熟悉的聲音，哈雷·杜伊趕忙回身行禮。“王，您上來了。”
“上來看看咱們老朋友奧瑪·圖塔這個開牧節打算怎麼過。”
伊登王拍了拍雙刀猛將的肩膀，走到城牆的垛口邊。遠方的圖塔軍營，這幾日最明顯的變化就是往右翼擴展出來了一大片區域。新增的帳篷顏色紛雜、大小不一，一看就知道是小部落派過來助戰的部隊。小部落的戰士缺乏正統訓練，戰鬥力偏弱，但奈何數量龐大。伊登王目測估算，這個區域裏的人已經不下三萬。當奧瑪·圖塔發動攻城戰時，這些人無疑會作為第一批攻城部隊投入戰鬥，以消耗守軍的投槍、箭矢和體力。而圖塔士兵則可以以逸待勞。真是狠毒的招數。想到這裏，伊登王為這些小部落的士兵感到不值。他們隻是各自部落權貴用來換取奧瑪·圖塔信任的投名狀而已。
相比這些小部落的士兵，伊登王更為憂心的是圖塔營地裏高聳的樓車。短短幾天功夫，樓車的數目已經增加了將近一倍。麥加迪亞是一座千年古城，城牆低矮，且沒有裝備大型投石機。樓車一旦貼近，能夠輕易將圖塔士兵輸送到城牆上。到時候清源將無險可守，陷入單純的消耗戰。這是人數處於絕對劣勢的清源所承受不起的。
“看這個架勢，奧瑪·圖塔似乎沒打算讓我們過一個平靜的開牧節啊。”
“您的意思是，圖塔人這幾天就會攻城嗎？可我看雷紮伊的樣子，好像還，還沒完全準備妥。”哈雷·杜伊一個激靈。他本人早就迫不及待想要大打一場了。不過雷紮伊歸來之後一直是徹夜不眠的忙於城防布置。哈雷·杜伊知道自己的小兄弟被王委以重任，生怕他出紕漏。
“他人呢？”
“一大早就去找黑烏鴉大人去了。”
“黑烏鴉大人？”伊登王一臉迷惑。什麼時候又多了這麼位大人物？
“就是前陣子幫咱們打水井的那個冒險者工會的工程師啊。人倒是蠻隨和的，就是一天到晚縮在黑色的鬥篷裏麵。大家都習慣叫他黑烏鴉大人。”
“哦，想起來啦。他這麼快被你們請回麥加迪亞了嗎？少不了為難人家吧？”伊登王不由的一陣苦笑。“這仗打完後可要好好的對待，多給些金銀財寶。”
“隻要他能想出對付樓車的辦法，把我的一對寶刀給他都行。”
“算了吧，誰稀罕啊。”
當話題回到樓車上，伊登王又是一陣苦笑。他並不確定奧瑪·圖塔向麥加迪亞發起進攻的確切時間。但不可否認，敵人的戰備工作確實比自己這邊做得要到位。這仗什麼時候打，怎麼打，主動權完全掌握在奧瑪·圖塔手上。自己這邊，雖然沙班的萬騎隊已經和主力騎兵彙合，法烏濟·朱馬也已經趕到朱拜蘭，開始著手整合朋友部落的援軍，但還是感覺很忙亂，自戰端開啟就在大方向被牽著鼻子走，疲於應對。這可是兵家大忌。奧瑪·圖塔這個人野心極大，稱霸伊西斯之心昭然如揭。要他眼睜睜看著暮色大殿的黃金穹頂卻不能入主登基，心裏該是多麼火燒火燎啊。看來應該就快來了。
這一仗，能贏嗎？我該依仗誰？伊登王腦海裏閃過一張張鮮活的麵容。雷紮伊、沙班、哈雷·杜伊、法烏濟·朱馬，還是，莉迪婭？
***
麥加迪亞對麵的圖塔大營中軍帳裏，奧瑪·圖塔日子過得比被圍困的伊登王還要難熬。接下來的攻城戰，重要性不言而喻。不論計劃多完備，不論準備多充分，精於計算的圖塔族長心裏總覺得不踏實。每當手下將領詢問何時開始攻城，他就會想到特雷紮伊幾日前投出的紮穿了他貼身侍衛咽喉上的那一槍，總是不能下決心。但每挨一天，強壓在心裏的欲火又會撩撥得他越發的騷動難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