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日之暈(三)(1 / 3)

飲水即將耗盡的消息終究還是隱瞞不住,在庫圖族內部傳開了。本就在激烈翻湧的漫天沙塵中搖搖欲墜的小村子,霎時又被籠罩上一層死亡的陰影。最折磨人的情緒莫過於在孤立無助中等待死亡。一想到自己不過了多久就會渴得喉嚨冒煙,因為脫水而無力地癱軟在地上,經過幾個小時甚至是幾天的煎熬才會咽氣,再理智的人也會發狂。當第一個嚷嚷著找哈拉利德族長問個究竟的庫圖族人站出來之後,聲討之勢便一發不可收拾地蔓延開。畢竟是生死攸關的事情,每個人都表現出超乎尋常的關注度。各個家庭都推選出年富力強的中青年男性作為代表,聚集到哈拉利德族長的房間門口。還有更多不甘心被繼續排斥在事件之外的人,畏畏縮縮地跟在他們後頭。

在伊西斯的各部落內部,族長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不過畢竟是由全體族人選舉出來的。一旦事情鬧到全體族人都不滿意,族長也不得不和群眾代表進行交涉。哈拉利德族長的房間容不下這麼多人。他不得不把在圓頂倉庫裏玩耍的孩子們遣散回各自家,和幾位知道事情真相的長老一起麵對群情激動的族人代表。莉迪婭怕鬧出事情,帶著卡茲米騎士以及另外幾名騎兵站在一旁觀望。再加上躲在遠處一副看好戲表情的格林希爾和生著悶氣的休伯利安。一時間,圓頂倉庫裏站滿了人。還有很多擠不進來的人頂著狂風守在倉庫外。

看著喧囂著幾乎是在失控邊緣的族人,哈拉利德族長知道事情已經瞞不住了,當務之急是盡量平複他們的焦慮。

“肅靜!看看你們都是什麼樣子?我們庫圖一族應該讓公主殿下看到我們團結一致戰勝困難的決心,而不是沒頭蒼蠅一樣的亂作一團。”

他用手中的木杖敲了敲地磚,嚴厲地大聲嗬斥。在他的威嚴下,吵雜的聲音立即小下去,不過很快就有人責難道。

“決心有個屁用。我們要的是水,是活命。等沙暴一停,公主殿下和她的人裝滿水囊,拍拍屁股就走了。咱們庫圖族隻是個小部落。就算咱們全死在沙漠裏,她也不會掉一滴眼淚的!”

“是啊,聽說族長您就是怎麼打算的。您一心隻想在公主殿下麵前表現自己,根本沒考慮過我們的生死!”

“你還把不剩餘的水全部給了公主殿下,是不是?”

“胡說,那都是無稽之談!殿下他們帶有足夠的水。這件事情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是我們庫圖族內部的事情!”

哈拉利德族長極力否認。他疑惑的目光掃過身邊的幾位長老。隻有他們幾人聽到了他此前和莉迪婭的談話。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不過幾位長老均是麵色凝重,看不出破綻。

“聽您的意思。公主殿下果然是要棄我們與不顧!”

“當然不是,殿下她和她的夥伴們一直都在想對策。”

“那莉迪婭公主會留下來,和我們一起迎接死亡嗎?”

“對啊,您保證她不會一個人先逃走嗎?”

“……”老族長很是難堪,“公主殿下她還有更重要是使命。不過我會和大家一起…”

“我會留下來!”莉迪婭打斷了哈拉利德族長。房間立刻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望向她。她無視卡茲米在背後拉扯她的衣角,走上前昂首道,“是的。我會留下來,和大家生死與共。從今往後,我不會再逃避我的責任!”

“可是那也不能保證我們能夠活命啊!”又有人喊道,“要我說,我們不能再在這裏待下去了,現在就出發,繼續往前走。算上餘下的飲水,以及宰殺牲口的血。或許還能撐到下一處水源。”

“對啊。不能再耽誤了。”

“馬上出發吧!”

這個提議立即受到大多數人的擁護。活命的念頭衝昏人們的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