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武士抽出彎刀踹開騎士的屍體，走到波頓王子麵前。
“我是王子！別殺我！我的命值很多錢。”堂堂賀坦德嘉王子隻得用自己的地位乞討一個活命的機會。可惜那武士根本聽不懂通用語，明晃晃的彎刀毫不留情地迎麵斬下。
波頓王子嚇得閉上眼，卻覺得有人抓住他的腰帶，把他拎了起來。他膽怯地睜開眼，看到自己被橫放在馬背上，按著他的正是麵如生鐵的黑發少年。剛剛想殺他的武士已經成了少年的劍下之鬼。
又有數名伊西斯武士逼近過來。約修亞默念咒文揮動天魔火劫。赤色的劍刃拉出一片流火。武士們隻要被火焰沾上，衣服立刻燒起來，哀號著倒地翻滾。
“抓住那個人，他帶著賀坦德嘉的王子！”一位軍官一樣的人指著約修亞大喊。他說得是伊西斯語，約修亞聽不懂，卻也猜得出大概。
彎刀武士從四周圍了上來，約修亞一提韁繩，調轉馬頭向右側的山坡上衝過去。亂軍叢中，黑發少年左劈右砍如若無人之境。所過之處，伊西斯人撲死蠻地。衝出穀地後，他躍馬跳入濃密的鬆林。整個過程中，冬焰騎著另一馬一直緊跟在他身後。
三人兩騎在鬆林中飛奔。身後是緊追不舍的伊西斯騎兵。大片大片尖銳的鬆針迎麵刷過來，波頓王子緊閉著眼睛，不論是臉上還是心裏頭火都是辣辣的疼。
朝陽從雲層中探時頭時，壁紐斯山的山穀裏血流成河。濃重的血腥味隨著霧氣升起，數十裏之外也能聞得到。在這裏進行的已經不能稱之為戰鬥，而是一場血淋淋的屠殺。
***
瑪瑙平原上，當伊西斯的武士團投入戰鬥後，戰況進入到杜林伯爵最不希望看到的消耗階段。雖然伊西斯的武士們不穿鎧甲也不配備盾牌，在他們衝鋒的過程中，賀坦德嘉的弓箭手和投槍隊能夠發揮全部的殺傷力，不過一旦他們衝入賀坦德嘉的戰陣中，與賀坦德嘉的步兵絞殺在一起，弓箭手和投槍隊就完全發揮不出作用了。
步兵之間的混戰恐怕是戰場上最殘酷的一幕。殺人和被殺像鎖鏈銜接在一起。士兵們白刃相搏，血肉模糊。很多人都不是被當即殺死，而是受傷後倒在地上被其他人反複踩踏中死去。喊殺聲、哀號聲、兵刃的撞擊聲混紮在一起。置身於那沙場中的人恐怕已經麻木。遠遠觀望的人反而會心生畏懼。至少那血淋淋的場麵讓杜林伯爵有些反胃。
“看到北邊有動靜了嗎？”他臉色蒼白，不厭其煩地問著副官同樣的問題。
“還沒有，大人，王子殿下的部隊還沒有趕來！”副官的回答一再讓他失望。
太慢了！現在可是最好的時機！再不來的話，我這三萬人恐怕就都撩在這裏了。
戰鬥從早上進行到中午，伊西斯人已經先後投入兩個為數一萬的武士團，杜林伯爵也先後從三個兵團中抽出十五個步兵千人隊頂了上去。表麵上看起來，雙方勢均力敵。可是杜林伯爵手邊除了三個步兵千人隊，隻剩下長槍隊、弓箭手、投槍隊、重盾步兵這些不適合近身戰的兵種。而被他當做寶貝一樣藏在身後山穀中的三千騎兵部隊則是他計劃用於反攻的力量，還不是拿出來的時候。
反觀伊西斯的本陣中還有一個萬人武士方陣沒有參戰，作為進攻主力的一萬多名騎兵分守在兩翼。不論哪一股部隊投入眼前的戰場，都將使得勝利的天邊發生傾斜。
“大人！伊西斯人的最後一個步兵方開始向前挺進了。”副官報告的總是布魯克·杜林最不想聽到的消息。
從年齡上看，尚且算作年輕的伯爵大人苦著臉。“那我們也把剩下的步兵頂上去吧。”
接下來，你大概就會出動騎兵攻擊我的本陣吧！他凝視著遠程伊西斯人的本陣，隔空猜想著對方指揮官的心思。
果不其然，當賀坦德嘉一方的所有步兵投入戰鬥後，伊西斯本陣中分守在陣線兩翼一萬餘名主力騎兵發起了衝鋒。滾滾洪流繞過步兵絞殺的修羅場，直取杜林伯爵所在的本陣。奧多·薩利姆在一開始的騎兵衝鋒受挫之後心裏頭就壓了一口氣。他一直都在等待著賀坦德嘉的指揮官將身邊的部隊派出去，再以騎兵衝上他的本陣，斬取他的首級，結束這一場耗時已久的大戰。在他心中，隻有以這樣的方式才能為戰無不勝的伊西斯騎兵正名。
“傳令重盾步兵和長槍隊結成圓陣，把弓箭手部隊和投槍隊包在裏麵。”杜林伯爵淡定地下達命令。以他手邊的部隊構成，這恐怕是他唯一能夠做出的應對調整。可是伊西斯騎兵的數量太多，足足是賀坦德嘉本陣留守部隊的一倍，縱使賀坦德嘉的槍盾防線再堅固也將被淹沒在鐵蹄的洪流之中。
“大人，讓拉爾夫保護您先走吧，這裏交給屬下。”副官的意思不言自明，就是讓杜林伯爵趕緊棄陣逃走。神射手拉爾夫同時也是第二軍團的最厲害的武者牽過杜林伯爵的戰馬。
伯爵大人搖搖頭。“我不能扔下我的士兵。命令圓陣向步兵交戰的戰場中心移動。弓箭手和投槍手可以自由射擊。”
戰場上的變化氣得奧多·薩利姆隻咬牙。他的騎兵繞過步兵戰場，氣勢洶洶地向賀坦德嘉的本陣衝過去。賀坦德嘉本陣殘留的所有人員卻結成一個圓陣躲進了步兵混戰的戰場。戰場上敵我交錯，混亂不堪。騎兵們隻能在外圍繞著圈子幹瞪眼。本來伊西斯人依靠人數上的優勢逐漸取得步兵戰場的主動，杜林伯爵的圓形衝進去之後，弓箭手和投槍隊在槍盾防線的保護下近距離射殺著伊西斯的士兵。賀坦德嘉的戰士們一看主帥來到戰場，頓時士氣大振。在各處獨自為戰的士兵不斷向圓陣集結。杜林伯爵指揮著他們前衝後殺，反倒是打亂了伊西斯人的陣型。
“還沒有看到王子殿下的部隊嗎？”身處戰場中心的杜林伯爵心急火燎地詢問身邊的神射手拉爾夫。他知道現在的優勢局麵隻是表麵現象，一但伊西斯的指揮官醒悟過來，下狠心把騎兵也投入混戰。自己這邊依舊避免不了戰敗的命運。
“沒有看到。”拉爾夫如實回答，猶豫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屬下依稀看到壁紐斯山有火光。”
“能確認嗎？”
神射手眯著眼看了一會兒。“八成是的。”
“看來殿下來不了了！”杜林伯爵喪氣地錘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吹號！讓士兵向圓陣靠攏。我們向山區突圍。進了山就能逃掉。同時傳令騎兵部隊，”他頓了一下，呼了口氣“讓他們向敵人本陣發起最後的衝鋒。”
對不起！最後一句他默默留在心裏。
奧多·薩利姆終於下定決心，命令他最寶貝的騎兵部隊協同武士團向賀坦德嘉指揮官所在的圓陣發起進攻。現在他已經不想去計較得失和犧牲，一定要將這一股賀坦德嘉軍隊包括那個滑頭的指揮官全數殲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