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當護衛。”約修亞二話不說站起身。
“不,應該我去。你守在這裏好了。”休伯利安從格林希爾躺著的石床邊走了過來。他整理了一下另亂的頭發和衣服,又把風沙彎刀擺好,表明自己可以出發了。約修亞皺了皺眉頭,剛想開口阻止,卻現聽見夏洛特開口說道:“不行!你這樣太逞強了。你臉上的傷雖然不比他倆的嚴重,但傷口到現在還沒有愈合說明已經被毒素侵入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發作。要是在外麵有個意外……
“可是我不能看著格林希爾她……”
“絕對不行!”一向溫和的“月之恩寵”突然動手推了休伯利安一把。按理說不會任何武技的祭司小姐的手應該在碰到休伯利安之前就被少年擋下來。可她這一下不但碰到了休伯利安的胸口,還將休伯利安推得倒退兩步才站穩。“看,身體虛成這樣還逞強!”
休伯利安啞口無言。其實在受傷之後他已經感覺到了毒素侵蝕他的身體,為了不增加夏洛特的負擔,他沒有說出來,而是在意識中想象著去控製著毒素。這中毫無根據的做法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但對身體的負擔也格外的大。和約修亞判斷的一樣,他現在虛就剩個空殼了。
看著一臉失落的休伯利安,夏洛特緩了口氣,接著說道:“你就留在這裏吧。幫我照顧其他人,我和尼爾他們一起去。”
“不行,你不能去。我和約修亞就夠了。”尼爾不同意。
“哼,你們認識草藥嗎?”夏洛特輕輕說出的一句話讓尼爾口無言。不過約修亞依舊不同意夏洛特同行,他把手按到月之女祭司的肩膀上。“我會想辦法的。外麵太危險,這裏還需要你照顧。”
倔強地推開冷麵少年的手,夏洛特突然想爆發的火山一樣吼了出來:“每個男人都喜歡裝腔作勢嗎?都喜歡一個人承擔全部的責任嗎?這樣做很感覺很高尚嗎?就不能讓女人分擔一些嗎……”一陣沉默,梨花帶雨的“月之恩寵”微微搖頭,口氣很無奈地接著說道:“其實你們也看到了,我的發術已經起不到多大的效果了,留在這裏意義也不大。不過我在藥材方麵的經驗還是很豐富的。如果看到解毒草,說不定可以認出來。讓我去吧,這是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了。”
“夏洛特,我們……”尼爾欲言又止。
石屋的門內,困境中少年和少女還在為了出門尋找草藥的人選而爭吵哭泣,完全沒有覺察到屋外有人在靠近。但當石屋外的清麗身影站到石屋門口,聽清了屋內的爭吵聲之後,那支已經伸出來去敲門框的手卻定在了半空中,仿佛石化了一般。
他就在裏麵!我,我不能……不能見他!
在灰暗森林裏看到一天前休伯利安等人埋葬無名少年所堆起來土包後,莉迪婭順著泥地上角羚的留下的淺淺的蹄印找到了走出灰暗森林的方向,並一直跟到了石屋的門口。伊西斯少女和她身邊唯一的彎刀武士哈斯當然都不曾想到待在石屋內的會是和他們頗有淵源的那群年輕旅行者。他們還以為是些常年出沒在克萊茵的獵魔人住在這裏,因此大方地走過來想尋求幫助。但在得知屋內幾個人的身份後,莉迪婭猶豫了。
自傲的伊西斯少女不想和那個亞麻色頭發的男孩見麵,不想被他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睛看到自己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也許她和他相遇隻是一場美麗的意外,注定不會有結果。可要知道每位青春期的少女都是獨角獸一樣敏感和潔身自好的精靈,她們隻想將自己最好的一麵留在中意的男孩記憶裏,莉迪婭當然也不會例外。
並不寬大的一扇門,門上麵甚至都沒有門板,隻有一顆樹冠堵在那裏但對擋擋風和雨。可就是這樣一扇殘破的門卻是莉迪婭沒有勇氣踏過的界限。
“哈斯!”莉迪婭招招手,示意身邊的戰士靠近。門裏的爭執還沒有結果,她盡量壓低自己聲音不讓裏麵的人聽見。“你帶著葛列格進去吧。裏麵那位叫夏洛特的女祭司能夠驅除長老身上的毒。長老得救以後,你護著他盡快離開這裏。就按我們之前說好的,退到高斯帝國境內的聯絡站,然後在聯絡站的幫助下回到王身邊去。”
“那你呢,小姐?”哈斯這個人平時的確粗枝大葉,但這會兒他可是聽得明明白白的,小主人的話語裏完全沒有提到她自己。
“克萊茵的深處還要有些事情等我去了結,以後你要多加努力成為阿裏那樣優秀的彎刀戰士。”
轉身離開,莉迪婭還有話堵在心裏,說不出來。不是想說給哈斯聽,如果能選擇傾訴的對象,她希望是門內那個亞麻色頭發的少年。不過能再次聽到他的聲音,莉迪婭已經足夠滿意了。空門之內人們的爭吵,她也隻是聽得了兩三句,但卻依稀得知休伯利安的狀況也不好。真的很想去看他,但她忍住了。也許見麵了就不忍心再離開,也許見麵了就會失去向前走的勇氣,可那卻是萬萬不可以的。在千百次堅強的回憶過石歧之海頂端那段最不堪回首的事情,莉迪婭終於記起了麥倫·格雷羅曾經親口承認伊西斯的神器就在克萊茵,隻是她找錯了地方而已。莉迪婭自己其實已經死心了,在麵具被打破,阿裏滾落山崖之後就完全死心了,但為了族人的命運,她決定在搏一把,背負無限的屈辱也要在博一把。可既然是賭博,得勝的機會就很小。既然生機渺茫,就要不再牽連其他人了。抱著這樣的想法,莉迪婭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