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然不動聲『色』地打量起這個房間來:屋子內鋪陳著極具現代化的原木地板,檀木做就的桌子、落地台燈、結實的雙人床、『乳』白『色』沙發一應俱全,被塗成米黃『色』的牆麵上甚至還掛著幾張巨幅的字畫。此時,夜已深沉,暖『色』的窗簾被嚴絲合縫地拉攏著,燈光微挑,更襯得房內的氛圍寧靜而又溫馨。——像極了地球上的生活。
是的,他詭異地發現,在這蘊滿了西式風味的建築“黎園”之中,竟有這樣一個與整體構架格格不入的、儼然現代化的房間!想來是那人故意打造成這樣的,為了懷念,還是?黎遠珞還真是受歡迎啊——,青年斜躺進沙發裏,以一種蜷曲的姿態,他在心底喟歎一聲,——不過,他住進來又算什麼?嗬。
將身體沉沉陷入沙發之內,程然垂下頭,黑『色』的額發遮住半邊麵龐。他的眉眼俱是淡淡的,燈火明滅,在他的臉上籠出一層淺淺的光影。——身份被拆穿是從未預料到的,在大庭廣眾之下,赤`『裸』『裸』地接受來自男人的質疑。哪怕是現在,他也能清楚地記得那暗紅『色』的眸子裏折『射』出的,究竟是怎樣深沉到幾近痛楚的目光。身形停頓當場,緊接著便失去了逃離的機會。
暗青『色』的土地上,隔著熙攘的人群,他與男人遙相對望。一時間,空氣中暗『潮』湧動,最後的最後,竟連北風也開始強盛起來。凜冽的寒風吹起青年黑『色』的衣衫,掀起他黑『色』的兜帽,再次『露』出精巧的下巴與溫潤的肌膚。同時,也吹動著男人暗紫『色』的長發,在空中肆無忌憚地舞動著,滑落一個張揚的弧度。
青年看見男人攏了攏長發,而後大步朝著他的方向走來。他想要走,卻被對方暗紅『色』眼眸中的情感所截。一瞬間,某種溺水瀕臨窒息的感覺,深深地扼住了他的咽喉,使得他再也無法移動半分!然後,程然眼睜睜地看著黎遠珞在他身側站定,半眯著眼睛,一字一頓問他:“程然?嗯?”
“”青年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音節來,甚至連一句辯駁的話都說不出來,好看的小說:我和係統是好友最新章節!他看著神『色』平靜的黎遠珞,那人除了眼神陰冷一些以外,似乎與往常並無甚區別。然而,程然知道,男人已然動怒了。至於理由——,青年聳了聳肩,不動聲『色』地倒退了一步,——或許是因為自己戲耍他,或許是因為自己沒聽他的話乖乖等在黎園。誰知道呢╮(╯_╰)╭。
“怎麼,事到如今,還不願意讓我知道嗎?”語氣,似乎越來越冷了。聞言,程然訕笑一下,伸手摘下黑『色』兜帽,一雙眸子心虛地躲避著對方的視線,口中也訥訥地打招呼:“隊長”
黑『色』兜帽之下,是最熟悉不過的容顏,淺眉黑眸、秀鼻紅唇——真的是他!怎麼會是他!黎遠珞靜靜地盯著黑衣人,隻覺得眼底似乎幹涸得越來越厲害,有種洶湧的情感如同朝日,即將噴薄!他闔上眼睛,關閉即將傾瀉的閘門,拚盡全力才將所有情感交由五髒六腑去輪回,——為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
下一秒,耳邊傳來某個人疑似嬉笑的怒喝:“江承影,你是故意的!”隨即,是另一個男人的大笑聲,伴隨著揚高了幾個分貝的音調:“是又如何?”他睜開眼,掃了一眼兩人:程然惡狠狠地盯著江承影,手心緊緊捏著兜帽,直至骨節泛白。而後者隻是笑眯眯地看著青年,無比歡暢地搖著折扇,大有一幅“有本事你來咬我啊”的模樣
他們,什麼時候這麼熟了?死死地看著那兩人,看著他們的視線在空中交錯,看著他們眉來眼去暗通有無,內心的情感更加微妙了。很快,他又回想起之前圍攻冰雪守衛者的時候,兩人的默契,以及完美的配合,心口更是恰如有細密的針密密麻麻戳過,扯出一道道傷痕,鮮血淋漓。
黎遠珞、程然、江承影,三者在此刻似乎形成了一個穩固的三角形。程然與江承影遠遠對峙,而黎遠珞站在直線外冷冷觀望。不知過了多久,人群中,有人打破這份奇詭的沉默:“果然英雄出少年。不知這位小兄弟,加入了哪一隊?”
一瞬間,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到了青年身上。還未等程然有所表示,人群中一個紅『色』頭發的肌肉男,大大咧咧地上前幾步,替青年解答了這個難堪的問題:“程然必須是我們小隊的!”
隨著肌肉男的話語,不知怎的,黎遠珞的臉『色』反而越來越冷淡起來。一直用眼角關注著男人表情的程然,在不爭氣地咽了幾下口水之後,終於期期艾艾地小步靠近了黎遠珞:“隊長。”他期待地盯著男人,明明等級比那個人大很多,麵對冷著臉的主角,他的心還是不住地打著退堂鼓。良久,終於換來後者微微一點頭。如獲大赦一般,程然趕緊溜進了隊伍,站在了科瑞恩身邊,內心卻早已內牛滿麵:這事實充分說明,等級再高,勞資也注定隻是一個配角的命啊/(tot)/~~!勞資的悲傷逆流成黃河啊有木有!
“你在想什麼?”
房間內,程然依舊蜷曲著,他的雙手環抱著腿,整個人幾乎縮進了沙發之內。——有誰說過,這樣的姿勢,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現。青年低垂著眉眼,神情平靜,一動不動地維持著這個姿態。很顯然,他的神思還陷在回憶之中,甚至連黎遠珞什麼時候進來、什麼時候站在他身邊都不知曉,直到男人開口。那聲音如同驚雷,將他從神遊的狀態中拉扯回來。隨即他抬起一雙微微還呈現出『迷』蒙的雙眼,眼底清晰地映出黎遠珞棱角分明的那張臉,此刻正緊緊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