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環境，黃蕃知道，這是又回到了小時候的老屋子。
這次她是站在近家的一條路上，那是一條坡度很長的泥路，旁邊有一棵非常好大的柿子樹。
此時太陽已落山，天已經朝向黑暗，但還是能看清路，能看到路上走著人。
一個三十出頭的男子，推著一輛二八自行車爬路坡，車後座堆著一大坨豬草，用黑塑料帶子綁著，他走得很吃力。
“是老爸！”黃蕃記憶中年輕時候的爸，臉上棱角分明，很是英俊。
蕃爸臉上汗水不停地流，看起來已經勞累了一天。黃蕃不由自主地跟在後麵走，他想幫爸爸推一下，不過這是夢，不管黃蕃怎麼使勁也幫不上忙。
黃蕃跟著蕃爸回到家。
蕃爸把自行車停在菜地旁邊，把豬草從車上卸下，放在走廊上，脫下草帽，坐在地上，用草帽扇風。
忙完這一切，靜下來之後，他才聽到旁邊爺爺的房間裏，傳出來的聲音，聽起來好像不太正常。
“你聽話，躺好，一會就好。”是男聲。
“可是我好怕呀！”
...
那是他女兒的聲音！
蕃爸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瞬間炸毛，他直接一腳踢開了門，看到女兒一絲不掛地躺在床上，老九也沒穿衣服。
他什麼都沒說，扇了老九好大一巴掌，拎著他像拎小雞似的拎出門，再抓起他的衣服扔出去：“滾，滾，滾！”
瘦猴一樣的老九溜得那叫一個快。
幼小的黃蕃從沒見過如此暴怒的爸爸，以為是在罵她，“哇”地一聲哭了，越哭越大聲。
蕃爸正在氣頭上，好像沒聽到女兒哭。
過了好一會兒，冷靜過來了的蕃爸，迅速給女兒穿好了衣服，摟著她，輕揉著她的頭，自己的嘴唇都快咬破了，愣是沒說一句話，眼睛充血紅腫，愣是沒有流下一滴眼淚。
過了一會兒，黃蕃不哭了，蕃爸也冷靜了下來，他把房間收拾了一下，帶著黃蕃走出房間，關上了門。
回到自己的房間，蕃爸就一直把黃蕃抱在腿上，自己坐在床沿發呆，也不知過了多久，天全黑了。
黃蕃畢竟是小孩子，在蕃爸的腿上坐得已經夠久了，實在是忍不了，一邊扭動著，想掙脫開蕃爸的懷抱，一邊說：“爸爸，我腳麻，腳麻了。”
此時的蕃爸才醒過來，連忙鬆開黃蕃，一聽肚子嘰裏咕嚕地，才想起晚飯還沒吃呢。也是奇了怪了，怎麼沒有一個人在家？
顧不上思考，他趕緊奔向“廚房”，或者說，灶台那兒。
他煮了飯，隨便炒了個青菜和土豆，拿出兩副碗筷，父女倆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快吃完的時候，蕃媽和蕃奶、弟弟妹妹都回來了。看到吃剩差不多的飯菜，蕃媽氣不打一處來：“喲，就知道自己吃，也不知道留一點。”蕃媽語氣稍顯不甘，“我在外麵為你家人累死累活，飯都吃不上，你在家挺逍遙。”蕃媽仍舊絮絮叨叨。
蕃爸捏著筷子的手指越來越用力，終於忍不住一把甩掉：“說，還說，為什麼把阿蕃一個人留在家裏。你不知道，她，她...”
“她怎麼了？”
蕃媽這才想起來，今天事發突然，把孩子給忘了。
但她轉而想到，她並不是最後一個離開的，所以還沒等蕃爸回答，蕃媽便目光淩厲地看向蕃奶。
蕃奶說：“哎喲，是是是，怪我，我太著急忘了，以為阿蕃都挺大了，離開大人一會沒事的。”
“唉！”蕃爸歎了好大一口氣。“我先去給煮飯吃。”蕃爸往灶台走去。
蕃媽也沒有繼續追問。
不一會兒，一盤新的青菜炒土豆絲被蕃爸端到了房間。
全家吃飽後，蕃媽燒水，蕃奶給三娃在走廊裏洗澡。一個大鐵盆，剛好可以坐三個小娃娃。
三小娃娃一邊玩水打鬧，蕃奶一邊給他們搓泡泡。好不容易洗完了，蕃奶也累出一身汗。
蕃媽洗漱完坐在床上，從小木櫃子裏取出一個塑料袋。塑料袋裏裝著一遝錢，用粗布包裹著。她拿出一小疊，再仔細地包好，放入櫃子裏。
蕃爸隨後也洗漱完坐到床上。
“我爺的身體怎麼樣了？”蕃爸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