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起雅興,便寫此書回憶往日種種,贈予諸位解乏。
我生於崤山以東的一座縣城,用現在的話來說叫魯省倒是更恰當些,有興趣的看官倒可以來找我喝酒。
大約是十餘歲左右,村裏有個姓宋的婆婆原本就是位普通的老村婦,不過害了一場大病後竟能醫人驅邪,神奇的不得了,十裏八方傳的很響。
孩童麼自然是向往新奇的,我亦不例外,我找了好些地方才尋到她,宋婆婆當時應該是六十歲左右,背駝的厲害,不過她卻不以為然,用她的話說“以前積了惡,這是該受的罰,現在罰好哩死了就不受罪咧”記憶中她是一副永遠睡不醒的樣子,每天困眯眯的,做床上拿個煙杆有一口沒一口的吸。
她住的那院子雜草多,她每天又忙著“看事”根本不管,弄的像個小“植物園”這就美了我,那對當時的我來說就是所謂的遊樂場,抓蛐蛐、抓瓢蟲,童趣十足,可惜後來屙屎被蟲子咬了留下很大陰影,便也很少去裏麵玩了。
那些找她“看事”的人每次都拿很多吃的喝的,核酥餅、露露杏仁露(貌似倒閉了)桔子糖等等,這些她都不愛吃,自然入了我腹中。
應該是蟬鳴時分,有個老爺被鬼祟纏上了臥病起不來床,本身年紀就大這樣一弄性命堪憂,他家人便急急忙忙的找宋婆婆去,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宋婆婆許我同她一起去看事。
那老爺躺在炕上,有一聲沒一聲的哼哼著,聽著難受極了,宋婆婆掀開簾子就往裏走。
我雖然害怕可耐不住好奇,也急匆匆跟上,宋婆婆看了那老爺一眼,原本困眯眯的眼一下睜的老大,我至今都記得原本和藹的宋婆婆像變了一個人,我說不出是什麼變化,隻是當時正值炎夏,屋子裏卻如冰窖般寒冷。
那老爺也是神奇,看神婆婆這副麵孔,竟一下下床跪拜,一個勁的求饒。
宋婆婆也不理他,坐到炕上,拿起她不離身的煙杆吸起來,大概過了兩三分鍾,她又恢複到我印象中的樣子,笑眯眯的開口“李娃娃害怕不?”
我怔了一下才回答“怕啥?”她沒回答我,隻是看向那老爺說“你與王老頭何仇何怨?”王老頭用那種我從未聽過的語言嘰裏咕嚕說了一大堆。
宋婆婆聽完,嘴砸了一聲,然後抓起我往外麵走,王老頭家人急了連連上前找宋婆婆“宋婆婆,俺可是給了您兩筐雞蛋,俺爹還沒好你走啥啊?!”
宋婆婆腳依然不停,瞪了他一眼冷聲道“雞蛋你自己拿回去,這事俺不管,自作孽不可活啊”說完也不管他,把我抱起來就跑。
到老槐樹下麵才坎坎停下,她做大石頭上喘著粗氣,全然不顧已經懵逼的我,過了好大一會,她才抽著煙問我“李娃娃,你覺得我心狠不”我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隻能說“婆婆你說的啥啊”她笑了笑說“我不救王老頭你不覺得我心狠嗎?”我回道“這咋咧,不救就不救唄,婆婆又不是神仙咋可能都救”
宋婆婆聽完抽著煙大笑,我以為她是失心瘋了忙要去找村醫(其實那時候村醫也是獸醫)她將我攔下,然後說出我被蟲子咬那件事,我才確信她沒瘋。
她自顧自自的說著“人啊不怕老天爺罰你,就怕自己作孽,娃娃都知道我不是神仙咋可能什麼都管都救?能麼大的人了卻不知道這個理,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她摸著我頭說“李娃娃好久沒聽我給你講故事了吧?今個給你再講一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