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過往的記憶(1 / 2)

這裏是盛世王朝天南道嶺南府尚掣村,故事就發生在這裏。而今天的時間是,天祿十七年十二月二十八,民間正是年廿八,洗邋遢的日子,意為打掃幹淨房子準備過年。

尚掣村處在南方,雖時值冬日,但氣溫尚可,北風呼嘯有著徹骨的寒,雪卻不似常客倒像是貴客,十幾二十年才來一遭,北方卻是反了過來,冬天到了,冰雪就像是不請自來一般,來的是令人那麼的猝不及防。

冬日裏,雖然有些冷,但南方的冬天還尚可勞作,除了霜凍天氣,村民皆可自給自足,不至於屯糧過冬。而周圍四季常綠相伴的青山,也是恰恰證明了這一點。

此刻,在村南的一片水田裏,不少漢子吆喝著,手上的鋤頭是跟著口中的吆喝落下,鋤頭落下濺起的水聲以及鋤頭入泥的沉悶聲,聽起來就像是一種自然韻律的節拍。

在水田不遠處的一片菜地裏,一個頭戴草帽的少年俯下身給剛剛長出來的蔬菜澆糞水。雖然糞水的味道很衝,但少年並沒有展現出過度的嫌棄,而是細心地將糞水澆完,然後扛起鋤頭挑著兩個桶,踩著鄉野間狹小田基,絲毫不怕失去平衡地快速行走。

草帽少年走過水田的時候,一個壯漢停了下來,一手拿著鋤頭一手叉著腰,風趣地說道:“小黎啊,你怎麼這麼急著就要回去了,是不是你家婆娘想你了?”

聽到壯漢的話,名叫小黎的草帽少年停下下來,他抬起頭,而他的麵容,也是在這一刻呈現了出來。

這男子長得年輕白淨,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一雙眼睛明亮而有氣勢,眉毛舒展著,看著像筆畫裏麵的一橫,他這麵相和這個村的大多數格格不入,看起來似乎並不是尚掣村的人。

事實上,小黎確實不是尚掣村的人。因為尚掣村的人除了嫁到這裏的婆娘,基本上都是姓劉,鮮少有外姓能夠在這裏定居長久。

小黎本名黎生,是三年前來到這裏的。與他一同到來的,還有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而且十分虛弱的女子。對於黎生的身份,尚掣村無人知曉,隻是覺得從言談舉止來判斷,黎生似乎是來自大戶人家,可能是和他一起的女子私奔,怕被本家發現,因而才定居在尚掣村這個鮮少與外界有交流的偏遠村落。

黎生露出尷尬的笑容,道:“根叔,你就不要笑話我了,我和雨露還沒有成親的,你可不能壞了人家雨露的名聲。”

“哈哈哈!”

不止是根叔,其他幾個壯漢也是笑了起來,但黎生知道他們並不是取笑他,而是覺得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而已。

黎生也不和他們多說什麼,婉拒了他們中午一起吃一頓飯的邀請,便急急忙忙地往家裏去趕。

從田裏回到村裏,村子的建築都是黃泥瓦屋,雖然看起來並不怎麼美觀,但至少給了村裏的人一個遮風避雨的家,讓這裏的人不至於忍受風吹雨打。

從一條條的巷子裏穿過,和一些叔叔阿姨伯伯嬸嬸互相問候、推托一些盛情相邀之後,黎生挑著糞桶回到了家——一個與尚掣村有些格格不入的帶著院子的黃泥瓦屋。

推開院門步入其中,院子裏栽種了一些花草,時值冬日,他種的花草並不耐寒,有些病殃殃的。但來年暖春,它們會再度綻放,給與這個不大的院子以盎然生機。

望著那些病殃殃的花草,黎生歎息一聲,道:“花有重開日,人呢?”

感慨之餘,他們放下糞桶,黎生在水井打了一些水,他清洗了一下身子,從頭到腳洗到幹淨。而他每一天勞作歸來都要如此,這也是顯得他和尚掣村格格不入的一個原因。

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黎生整理了一下衣服,他輕輕地推開了房門,屋子裏蠟燭的光亮和陽光透進窗戶的光亮,讓房子的亮度尚可。

黎生進去之後關上了門,他在桌上倒了一杯水,輕手輕腳地來到了床邊。他注視著床上的女子,眼中飽含著深沉的愛意以及……一種無能為力的痛心。兩種複雜的情感醞釀在在一起,他鼻子一酸,不知如何是好。

床上躺的女子,正是黎生此前提及的雨露。此刻的雨露,麵黃肌瘦,眉宇之間隱隱有黑氣滲出,豆大的汗珠從她的清臒的臉頰落下,打濕了床單。

見此情形,他知道雨露此刻陷於夢魘之中,一定是在噩夢裏麵見識到了無比可怕的事情,而這也是她中毒的一種症狀。

黎生給雨露擦了擦汗水,頗為自責地說道:“如果不是我逞凶鬥狠,或許雨露就不會因為救我而中了這麼一種無可救藥的劇毒……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黎生和雨露的相遇,發生在三年前的一個雨夜裏。

雨露本是一個普通農村女孩,但她的命運並不好。十二三歲時,父母死在了一場泥石流之中,雖有親戚鄰裏照拂,但日子過得還是比較艱苦,一切的苦難都要她一個人承受,這並不是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應該承受的。

隻不過,生活雖然重創了她,但她的天性或許就是如此的善良,雖然自己的條件不好,但遇到一些挨餓的貓貓狗狗都會分出一些食物,村裏有人需要幫忙,即使並沒有問到她,她看到了都會主動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