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雙斂了斂神，聽出葉攸寧話裏的疏離，明白圖綾一次次試探她的底線，到這裏就是極限了。
陳雙拿出包裏的兩份文件。
那兩份文件葉攸寧都見過，一個是樣衣審核不通過的修改意見，裏麵無非就是說葉攸寧設計的衣服與圖綾品牌理念不合；另一份則是雙方最開始簽訂的聘用合同。
“想必Carpo小姐已經知道了這次樣衣質檢結果了，上層對這次的樣衣依舊不滿意。”
陳雙先將修改意見推到葉攸寧麵前，看著葉攸寧隱忍的表情，陳雙勢在必得地說道：“Carpo，我提醒你一下，如果年底前你交不出讓上層滿意的答卷，是算你違約的。”
“嗬。”
葉攸寧怒極反笑，“怎麼，好歹是在服裝界有頭有臉的大品牌，難道靠騙設計師違約金續命嗎？”
“當然不會。”
陳雙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說著又推出了另一份合同。
“你看看這份新合同，條款與第一式無異，隻加了一條。隻要你同意，我們立馬通過你的樣衣質檢。”
“葉小姐，你好好看，好好考慮。”
說罷，陳雙又喝了一口涼透的咖啡，實在不如他們辦公室小張買的好喝，但她仍然挑眉看著葉攸寧，喝得一臉滿足。
葉攸寧翻開合同，想看看圖綾到底在搞什麼花樣。
前幾麵的內容均與之前相同，直到她看到了最後一條附加條約：
乙方主設計師葉攸寧（藝名：Carpo）需配合甲方在時裝秀結束時出場謝幕，並依甲方要求出席時裝秀前期、後期的所有宣傳活動。
“葉小姐，你的露麵絕對能彌補任何設計上的不足。這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舉動，但它帶來的效益是無法想象的，你……”
“不可能。”
葉攸寧不知想起什麼，眼中墨色加深，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扔，不假思索地打斷了陳雙的發言。
陳雙攪拌咖啡的手一頓，麵色卻未變。
“葉小姐再好好考慮考慮吧，我明白你一時難以接受，我們有的是時間等你冷靜下來思考。”
“砰——”
葉攸寧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有幾滴咖啡濺到了陳雙的手上。
“第一，我們沒那麼熟，除開上次送設計稿，這次也隻是第二次見麵，所以請您聽懂我的話，叫我Carpo而不是葉小姐。”
“第二，你是一位合格的公關總監，不得不說這招先斬後奏換成絕大多數人都會從了你們。”
“但是，我從合作的第一天就再三強調過我不會暴露任何個人隱私，我以為我們會是互相尊重的合作夥伴，可現在看來你們也隻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
“第三，我賣的是設計，不是陪笑的！設計上有什麼不足，隻要不是故意找茬我都可以慢慢改，但如果要我露麵才能彌補設計的不足的話，我想我應該轉行了。”
“最後，單方麵解約的通告我會請律師擬好後發到你們公司法務部的郵箱，IG和微博也會發一份。”
“你這個公關總監，等著被開吧！”
陳雙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畢竟幹了十幾年的公關，她迅速調整好了心態。
“葉……Carpo，我想你應該為你自己考慮一下，一旦拒絕，你身上就會背負上百萬的違約金，這些你能承擔嗎？”
“陳總監先擔心自己吧，我拒絕了合作，你能有什麼好果子吃？”
陳雙死死地盯著咖啡杯不語，身體微微顫栗，麵如土色。
圖綾有多重視這次合作她是知道的，正因為知道這場大秀的重要性，所以她才要盡最大的努力讓這場秀吸睛，讓它有話題度，讓它成為自己踏入董事會的最後一片磚瓦。
原本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就差這最後一步，她實在沒想到看起來溫溫順順的葉攸寧會拒絕那麼一個小小的要求。
陳雙離董事會的距離好像就差葉攸寧這一步，這還是計劃中幾乎不會失誤的一步。
壓抑住心底的驚慌，陳雙深呼吸一口氣，臉上又換上了官方的笑容。
“我為之前的無理道歉，但是Carpo，我仍然希望你能好好考慮，這對你我都是一次機遇，薪資方麵我們也可以再繼續談，隻要……”
“陳總監，最後一遍回複你，現在不是露不露臉的問題，是我們的合作黃了，稍後我的助理會發布解約通知。”
一盆冷水就這麼潑在了陳雙頭上，她臉上的笑容僵住了，這時候她才明白她的最後一步安全棋其實才是那顆炸彈。
“好，希望你別後悔。”
陳雙放下狠話，拿起包就要走。
還沒走幾步身後就傳來葉攸寧的聲音：“陳總監，做人不能既要又要，有時候會吃不消的。”
“再多嘴一句，這種奸詐的手段還是少用好，容易折壽。”
陳雙緊了緊拳頭，一言不發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