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擱淺在信裏的告白(1 / 3)

給她取一個名字那就叫風,無時無刻陪在我的身邊,給她一抹夏天的回憶那就叫海,一望無際一眼望不到邊。

夏天,一個青春活力無限的季節,他最喜歡下雨了,也給了人們一個邂逅的機會,屋簷下躲雨的少年們,是不是也盼著那個住在自己心底的女孩沒有帶傘。

一座工廠,一個男孩,也不能算作男孩,剛剛大學畢業的他來到這座工廠不過一個月就坐上了副主任的位置。

都說人倒黴到了一個程度就會迎來春天的芬芳。這個男人有個名字叫李初隨,父親取的,他曾經是個哥哥,後來失去了妹妹。

鯉魚一座深埋大山溝的小村,土磚的房子上麵蓋著瓦片,升起處處炊煙,這股煙吹了好久好久,一直吹到大城市。初隨的心在那裏休息了好多年。

劈裏啪啦劈裏啪啦,還沒過年就響起鞭炮聲,在一聲聲的爆炸聲初隨走出了這座大山。鯉魚村啊貧窮的鯉魚村出了村裏唯一一個大學生。初隨的母親哭了出來,臉上掛滿了依依不舍。父親則一言不發就一直樂嗬樂嗬的笑。鄉親們歡聲笑語在風裏訴說著李初隨的出息。

山外的世界很美好,山外的世界很奈。

入學那會,別人都穿著靚麗,手挎肩包行李箱。初隨上身一件老舊的白襯衫,下身一條褪變到發紫的黑西褲,扛著包蛇皮塑料袋就進去了。

新同學都很熱情,分完宿舍便打成了一片,初隨見到了很多平時見不到的東西,高檔的洗漱用品,美術係同學種類豐富的畫具,美味可口的零食。

長毛送給宿舍每個人一張自己的畫作當作見麵禮。初隨接過畫樂嗬嗬的傻笑,他也想送新同學禮物。

因為這張畫,初隨便對美術染上了一定興趣,因為這張畫讓兩人在以後的大學時光中結交了深厚的友誼。

長毛是搞藝術的,頭發長的可以紮起來,穿著也很前衛,一身外國牌的高檔西裝,手上戴著金光閃閃的手表。長毛很有錢,老爸是市級幹部。所以在物質方麵他給予了初隨許多幫助。

大學就是一個小社會,戀愛自由,穿衣自由,賺錢自由。

冬天的大學是最有意思的,校園裏槐樹枯枝杆上的冰柳顯的硌牙,天空披上一層暮色的外衣,宿舍裏沒有暖氣,小太陽電暖氣照耀著每一個貪睡的懶蟲。宿舍內暖氣似海,宿舍外滴水成冰。

鵝毛雪裏藏著幾滴冰沙,操場上被裹上一層潔白的地毯,上麵有人堆雪人打雪仗,笑聲四溢,其樂融融。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的飄落著,落在美術室門口的石膏像上,落在餐廳門口接吻的情侶身上,落在兩個男孩的肩頭。

初隨和長毛站在宿舍走廊看著操場上暢玩的人們。

長毛:這些人瘋了吧,這麼冷的天還玩雪。

初隨:是啊連太陽都沒有真冷。

長毛:哎,你看,那戴紅帽子打雪仗那女孩挺正點啊,長我心上了。

初隨揉了揉眼:男的吧太遠了看不清。

長毛:男你個頭,雌雄不分了是吧,走咱兩也去湊湊熱鬧,等下打完了嘿嘿。

人們齊聲歡笑,雪花漫天飛舞,長毛精湛的美術功底用雪在操場堆了副棺材。引得周圍的同學圍觀。

雪停了,餐廳門口接吻的情侶散了,大雪過後他們準備畢業了。

學校門口的一家的餐廳,他們吃著火鍋喝著啤酒,戴紅帽子的姑娘依偎在長毛的肩頭。大頭夾了一塊牛肉送進嘴巴捋了捋舌頭。

長毛,別人畢業都是分手的季節,你咋就開始了。

長毛笑了笑:你就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吧嗬嗬。

長毛:初隨不是我說,大學這會,我都沒見過你牽過女孩子的手,你是不是那方麵不行啊嘿嘿。

大頭拍拍桌子笑瘋了,徐琴羞紅了臉初隨也紅了。

初隨意味深長的說:我記得第一次給女孩表白是在初中那會,給她寫了一封情書就畢業了,她大抵是不喜歡我,現在都了無音訊,愛情這玩意是於我無緣了。

長毛咳了兩聲放低氣息的說:要不要哥交你幾招啊。

初隨:得了唄,我才不要,哎話說你跟徐紅咋在一起的,你當時堆的那副棺材真就有神奇的魔法能吸引到女生?

長毛臉上笑盈盈的:過來過來我告訴你:當時打雪仗那會,我拿雪去丟她不小心把口袋裏的大金表掉出來了哈哈哈。

隨著一陣歡聲笑語的煙消雲散他們的大學時光像池塘裏的雨滴一去不複返了。

初隨是個老實本分的人,大學沒教會他賺錢,沒教會他戀愛,反而長毛倒教會了初隨畫畫。大學那會初隨經常去長毛的教室蹭課聽,他是個愛學習的人。

出入社會的初隨無依無靠,烈陽高照的工地磚頭被烤的焦紅,工友們埋頭苦幹汗流浹背,有人白色的手套黑裏透紫,那是在無數塊磚頭和無數個夜以繼日的太陽底下留下的痕跡,一個工人抽著雙喜牌的香煙向周圍吐了口口水,甩了把汗,喃喃自語道:這天氣真熱,快曬死人了。

初隨的第一份工作就在這裏誕生了,在數不勝數的碰壁過後。他抬頭看看天,低頭看看手裏的白麵饅頭,狠狠的咬了一口。夜晚的壓力和工友的熏陶下初隨學會了喝酒。

數10天過去,精神煥發的初隨變得麵瘦饑黃,身體體能的透支告訴他無法繼續維持這份工作。太陽落了,男孩病了,他被開除了。開除初隨的正是當初在工地上和初隨一起喝酒的工頭。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在強壯的駱駝在沙漠裏也會渴死。初隨在以後的日子裏吃了很多苦頭,他做收銀員被同事汙蔑偷拿錢款,他去畫室給人當模特屁股坐到皮開肉綻,一個饅頭咬咬牙就挺過去了。

一個人,一座城,無數個寂寞難熬的深夜讓他想家了,想念家鄉院子裏盛開的牡丹,想念家鄉稻田裏金色的麥浪,想念家鄉的一切。

擁擠的出租屋內,算不上出租屋,鐵皮搭的,南風掠過屋頂的鐵皮便框框作響,初隨隻當他們是音樂,可以讓他不去想很多事情。

六月,南城的菊花開了,無數花瓣落地,芬芳馥鬱,鯉魚村的稻子黃了,金黃的稻浪留給人們無限遐想,太陽似火,電線杆子上麻雀顫顫巍巍,農田旁邊的水渠有青蛙爬過。農民佝僂著背手持鐮刀在田裏豐收,時不時對著泥濘小路旁的梨樹吆喝幾句山歌,聲音很大很大,大道放佛身處南城的初隨都聽到了。

失業讓一個人步履茫然,初隨在出租屋內畫畫,床台上放著一個泡麵桶,泡麵桶傍邊有封信,那是準備給家裏寄去的錢。

初隨想起一個女孩,女孩在他心裏隻有一個恪守模糊的輪廓,他記得,他和長毛講過。電話響了,長毛打來的。

他們在電話裏噓寒問暖,長毛告訴他他準備去創業了,初隨告訴他他剛失業。這個電話貨真價實,談話的內容也貨真價實。長毛靠著爸爸的關係將初隨送進了一家剛剛上市的公司。初隨很感激,他哭了。長毛有恃無恐告訴他會幫他搞定。

初隨若有所思的歎了口氣,放下手中的畫伸了個懶腰,畫像上麵有一個女人,沒有五官,這個模糊的輪廓貌似對著初隨笑意盈盈,那是埋藏多年在初隨心底深處的女孩。畫麵上有個黑點好像在嘴角的位置,不知道是汙漬還是一顆痣。

南城的火車站總是人來人往,挑著兩籮筐蘋果的小販步履蹣跚,帶著草帽手拿棍棒的耍猴人在吆喝,拄著拐杖的殘疾老人在伸手要錢。他們要去哪裏他們怎麼來的,成了這個世紀一個稀裏嘩啦的秘密。

初隨背著書包拿著一張火車票四處張望,上麵寫著城南北站-鯉魚南站。他準備回家了,回到那個風光宜人連一多花一顆樹都是記憶的地方。故事要開始了。

傍晚,鯉魚村升起處處炊煙,青石巷的小路爬滿苔蘚,村口的廣播站燈光明亮,帶舊綠色軍帽的人們人生鼎沸,喇叭褲的流行中年婦女在跳舞,一個男人踩著單車按著喇叭興高采烈,車把上掛著剛打來的白酒,他踩的飛快可能下一秒就要摔跤,他興高采烈,我兒子回來咯,兒子回來咯。他是初隨的父親。

一家子齊聚一堂,破舊的磚瓦房子裏麵倒也幹淨敞亮。初隨把吃過的苦都當做牙齒打爛了往肚子裏麵咽。擠出一個笑容,爸媽,我在那邊過的很好,我同學還給我介紹了一個相當不錯的工作。一個看似簡單的笑容裏麵掩藏著說不清的風吹雨打。初隨的媽媽端來幾個菜:傻孩子,都瘦怪多的。一家人說了很多很多,多到初隨一喝斷片就全忘了。

第二天清晨,太陽不知道還是不是昨天的太陽,窗外綠油油的地平線上升起陽光,潔白的雲朵嵌進蔚藍的天空,電線杆的小路有蝴蝶飛過,抗著收音機的搖滾少年開始他的表演,窗外盛氣淩人。

初隨好久沒睡的這麼香甜了,一覺睡到傍晚,他打了個哈欠聞了聞自己一股酒味。吃過晚飯換了身行頭便準備去井邊洗衣服去了,他隻有兩套衣服。

農村長大的孩子對黑暗已經熟視無睹但還是有點害怕。遠處的房子傳來幾聲狗叫,烏鴉停在樹影婆娑的樟樹上竊竊私語。弄的初隨心裏毛毛的。

他走著走著遇到一個瘋子,瘋子朝著初隨丟籬笆,邊丟還邊傻笑:你身上不幹淨,你要倒大黴。他透過月光看清了瘋子的臉,他認得他,小學那會還見過他在井邊對著洗衣服的婦女戲弄。那會他還沒瘋。

初隨覺得奇怪幾年沒見咋就瘋了,田地裏青蛙的叫聲此起彼伏,稻子上麵的螞蚱準備睡覺,幾條蛇從小路爬過,村口的老井依然有水,井水被月光曬的波光粼粼,月光嵌進井底就像一顆眼珠看著初隨無限深情。

初隨把桶綁好繩子丟進井底,繩子在水的揉捏下不知不覺送開,裝滿水的桶慢慢沉入井底,老井深不可測,初隨驚慌失措:我去,不是吧,真就酒喝蒙了繩子沒綁好都不知道。

初隨看看周圍,井旁的青石苔蘚幾朱薔薇花瓣在微微佛動,青蛙的叫聲就像是在笑他。周圍荒無人煙,初隨腦羞成怒對著四周大喊:我的桶啊,誰幫我撈上來。

稻子熟了,夢該醒了,今天就這樣過去了。第二天早上初隨失魂落魄的來到井邊,桶是個新桶,衣服還是昨天的衣服。老井旁洗衣服的大媽在交談,幾個孩子在玩水,旁邊還有一個紅桶,他仔細瞅了瞅,好像就是昨天掉井裏麵的那個。

初隨大吃一驚,我靠,這是我的嗎,真活見鬼了。他過去問洗衣服的大媽,大媽表示不知道,一來就看見了。初隨雙手合十,謝天謝地,感謝老天。突然一個巴掌向他的頭頂襲來。一個女孩的聲音傳來:謝你妹啊,我給你拿上來的,謝我。

初隨征了征,看著眼前的女孩,膚白貌美,白襯衫的胸前高高隆起,那是兩個無人知曉的秘密,牛仔短褲下麵是一雙彈性十足的大腿。女孩大大的可愛傷感的眼睛,雙手叉腰倔著小嘴,小鳥依人。嘴角旁有個豆大的黑點,他看清了,那是一顆痣,那正是他夢魂牽引的女人。初隨笑了笑:感謝大俠救桶之恩,敢問大俠尊姓大名。

問你妹啊,我你不認得了,小學同班同學芙蓉,李芙蓉。

初隨呆若木雞,怎麼會是她,那個欺負了自己半個童年的李芙蓉。初隨看著芙蓉,芙蓉在他麵前居高臨下。他在心底打開一段上鎖的回憶,時間仿佛又回到那個模糊的夏天。

大風吹著梧桐樹,陽光溫暖鬆樹林,糧站人頭攢動排著一條條長龍,他們皮膚黝黑瘦小的肩膀依然有力,三輪車的車胎滿是泥巴和灰塵,上麵堆積如山一包包的稻穀,農民就躺在上麵睡覺,他們在車上抽煙,他們在車上吃飯。 這是一個斷鏈的時代,那時候初隨剛上三年級。

幼小的他跟著母親來到井邊洗衣服,母親苦口婆心勸解初隨不要玩水,但初隨很快便被井裏的魚兒吸引到,他湊到井邊觀望,伸手試圖把魚撈上來。井邊常年積水,苔蘚鋪滿整個大地,腳一滑,他驚慌失措,突然一雙小手抱住了他,把他往岸邊扔了過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紮著團子頭的小女孩,臉上肥嘟嘟的嘴巴小小的,那便是小時候的芙蓉。

初隨驚魂未定不知道該說什麼,芙蓉開口了:小子,我救了你,怎麼連句謝謝也沒有呢。

初隨張羅了一會:謝……謝謝。

芙蓉雙手叉腰笑了笑:我救了你,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要聽我的話。引得周圍洗衣服的大人哈哈大笑,這些話都是她從電視裏學來的。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初,初隨。

出,出水?什麼傻氣的名字一點都不好聽,我叫芙蓉,以後放學幫我拎包報答我吧。

初隨點點頭。

他們在井邊相識,後來又在井邊相認,這口老井注定與眾不同,這場緣分貌似命中注定。

初隨還竊竊自喜,交到了一個跟他一樣淘氣的小朋友,殊不知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

新學期的調座竟將兩人坐在了一起,芙蓉在初隨後麵睡覺,初隨轉過頭去看見一個書本立著,以為她是一個學校很認真的孩子,卻不知書的後麵是一個趴在課桌睡覺的頭。

放學她真就讓初隨背書包了,初隨起初還不以為然,直到看見他那鼓嚷嚷的紅色書包,上麵還有卡通少女圖案。初隨表示拒絕,我一個大老爺們覺對不會背這麼娘炮的書包。

芙蓉勃然大怒擼起袖子:你說什麼,你說誰娘炮。

遇見你,竟花光我所有的運氣。

放學的鄉村小路,同學們成群結隊,初隨背著兩個書包在人群的最後麵。初隨大汗淋漓,芙蓉咬著冰棍拿著烤腸步顛步顛的踢踢路上的小草,小草被踢的遍體鱗傷,兩人正式成為朋友。

有一次他們打架了,他們約定周末去偷村長家的枇杷。村長家院牆磊的老高,芙蓉撓撓下巴思索了一會:小子,你過去彎下腰,我踩你上去。初隨不肯:我剛洗幹淨的衣服。芙蓉威脅到:你是不是皮癢了。初隨覺得跟著她一點尊嚴都沒有了,這次無論如何也要魚死網破。

兩人在院牆打了起來,初隨由於不擅長和女人決鬥很快落入下風,芙蓉騎在他身上:你去不去。

初隨:去去去,快鬆開,疼死我了。

芙蓉健步如飛爬了上去,初隨的背後便多了兩個小腳印。院子裏開滿了牽牛花,一直爬到牆角,芙蓉開心極了,摘了一朵花便丟給初隨:本少俠賞你的。

初隨放在臉上聞了聞:你能不能快點,等會來人了。

芙蓉望著琵琶樹上葡萄大小的枇杷吞了吞口水。

夕陽下,喜鵲從花叢飛過,空氣混合著百花與野草的氣息,盛開的雲朵滑過樹梢,飄向天空。兩個模糊的身影好像是小偷,一個在上麵,一個在下麵。

芙蓉在上麵摘,初隨在下麵接,芙蓉邊吃邊摘,而初隨則卷起肚兜上的衣服接,沒有空出來的手吃,可把他急壞了。突然屋子裏走出一個大汗:誰家熊孩子,敢偷我家枇杷。

這聲音讓人深恐,芙蓉嚇了一跳沒站穩便摔了下來,重重摔在初隨的身上,琵琶散落了一地,初隨的心也碎了一地。芙蓉臉色通紅,一滴汗順著脖子掉了下來,掉入初隨的嘴角。一個人的悲喜兩個人的時光,初隨竟在悲喜之中嚐到了她的味道,這滴汗讓初隨在以後的學校歲月久久不能忘懷。

芙蓉不聞不問,拉起初隨就跑,還不忘撿幾顆掉地上的琵琶。

他們一直跑,跑到村裏的巷子,兩人氣喘籲籲,芙蓉喘著粗氣,整個脖子通紅都是汗水,她問初隨:你沒事吧,然後把撿來的枇杷遞給初隨。

初隨:你好香。

芙蓉沉默不語:討厭。

她已經紅透了臉。

初隨蹲在地上吃著枇杷,芙蓉平靜的望著他。她在思索你好香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初隨抬頭看了看她,笑了笑,這一笑,在她的心裏埋下一顆躁動不安的種子。

女孩的感情單純爛漫,脆弱一絲不苟,你隨口說出的一句話猶如一朵月季在我的心裏生根發芽。

星期一下雨了,校園裏的桃花花瓣滴著水珠,桂花望著教室裏人群放佛也有心事。

小偷小偷你罪孽深重,帶頭謾罵的是一個胖小孩,村長家的孩子狂妄自大,他跟全班同學說了昨天初隨偷他家琵琶的事。

初隨自知理虧,但在大家麵前又礙於麵子,他握緊拳頭:我沒有。他本想拱出他的頂頭上司,但芙蓉捷足先登:哎呦哎呦,不就幾顆琵琶嗎,是我偷的。

黃童尷尬的笑了笑:哪能叫偷啊,你要想吃跟我說啊,我給你摘呢。

芙蓉天生麗質,楚楚動人班裏的男孩們都搶著跟他玩。初隨呆呆的望著她,心裏自慚形穢,他幫我說話我還想拿她當擋箭牌,我怎麼能這樣。

盯零丁玲放學了,芙蓉在校門口等初隨,她左顧右盼氣的剁了剁腳:可惡怎麼又遲到,我的書包誰來背。

初隨一放學便溜沒了影,他摸出口袋今天母親給的兩毛錢,打算買根烤腸獨吞,他太喜歡這根烤腸了,不願與任何人分享這份美好。他像個小偷似的躲進學校的男廁心裏暗自竊喜:躲在這他應該找不到我。

廁鎖傍邊種滿了樟樹,牆上貼著文革時期的報紙,牆麵上安全建康的標語已經褪色。

李初隨,好啊,躲廁所裏是吧,出來。

初隨驚愕不敢作聲。我去,這都能找過來。

好啊,我知道你在裏麵,別以為我不敢進去。

初隨越躲越怕,他打算霍出去了,大不了兩敗俱傷。

在一番口足相爭後,芙蓉拿著烤腸揚長而去,臉上喜笑顏開,初隨背著兩個書包心底暗暗發誓:遲早有一天我會戰勝你。

這幾年世界發生了很多事,俄羅斯發射了一枚人造月亮,歐元誕生,科索沃戰爭結束。

鹹魚鋪的大娘開張了,鹹魚掛滿了整個屋頂,她吃著冰棍翻著蒲扇,她每天都生意興隆,除了鹹魚她這裏還有各種各樣的小零食。戴紅領巾的學生攢著舊舊的一張一毛,臉蛋黝黑牙齒晶瑩剔亮,一般有錢人家的孩子都會有幾顆蛀牙。他們是虛無縹緲的又是存在過的。

牽牛花爬過牆上寫著大力增產化肥,支援農業生產的紅字漸漸模糊,這個時代的輪廓也煙消雲散了。

青春期悄然而至,芙蓉上了初中,搖身一變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丸子頭也換成了單馬尾,發絲尖尖在屁股那裏搖搖擺擺充滿魔力,胸部悄悄隆起充滿魅力。她天真爛漫但又聰明。

初中同學們對男歡女愛的事情也有了一種蒙蒙糊糊的概念。他們會對同桌在一起的異性發出一種奇怪的叫聲,他們會對大人之間的談情說愛充滿好奇,他們會對電視劇裏的愛情陷入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