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柳正,是沂城柳家此代家主,此地為沂城之南,沂塵山,先前追殺我至此的幾人是沂城段家所雇之人。”
柳正平視著少年,平靜地開口道,視線遊離不定,似在打量。
“何為‘律’?”
少年沒理會那視線,隻是淡淡地問道。
“生於此界,凡生而有靈者,不論族群同異,不論靈智高低,皆有戒律伴生,不可違,不可破,眾生隨律而生,順律而行,修律以自由。”
柳正平靜地答道,語中沒有絲毫波瀾。
“若違背呢?”
少年眨了眨眼,一手托在顎下,饒有興味地問道。
“這…”
聞言的柳正先是一頓,但隨後似是想起了些什麼麵色逐漸陰沉了下來。
“你做不到的……違背它,單單那份恐懼,就不是你能克服的。”
柳正緩緩答道,雖隻是簡單的幾言,語中卻似在歎息。
“你說的……是那個聲音?”
少年似也回憶起了什麼,輕仰起頭,略有些遲疑地問道。
“嗯,當你聽見它的那一刻起,你就真正找到了,你的…律則…”
柳正呼出一氣,接著答道。
“那若執意違背呢?”
少年目中的那一絲好奇尚未褪去,此刻按耐不住接著再問道。
“失去……然後得到。”
柳正語氣早已恢複了平靜,但目中微不可察地有一縷複雜閃過。
“失去什麼?”
然而這籠統的回答完全衝不散少年眼中的好奇,此刻依然刨根問底地接著道。
“不知,你亦無需多問!”
柳正似有些不耐,揮了揮手後,斬釘截鐵地答道:
“我柳正一生,因律則而犯過兩個大錯,讓我淪落至此,而你,隻需要知道,麵對它,你僅有兩個選擇…”
柳正徒然站起,一副肅然之姿配上他那堅毅中帶著決絕的雙目,讓他雖看著年歲不算太大,但卻不怒自威。
可少年不知為何,眼前這男子的那份肅穆之中,總覺夾雜了些許落寞…
“一、順從它,然後活下去;二、違背它,然後順從它。”
語罷,柳正將頭輕微仰起,不知在看些什麼。
而話已至此,少年也已知趣沒再細究,隻是他眉頭略皺,且目中不斷打量柳正的同時,似在深思。
“那你說,‘修律以自由’,何以修律?”
沉默了少許,少年終於再度開口。
“修律之道,尋一因,使其以己律束生靈,可移律至因,換言之,以一物或一生靈為因,讓其他生靈遵從你的律,便可將你的律,部分轉移至你尋的因上,而你會逐漸被此界所接納,與天地相融,從而引動天地之力,待得你將己律完全轉移至因上,便是你真正自由之時。”
柳正呼出一氣,將目光收回,緩緩盤坐而下,神情平靜地接著回答。
“那讓生靈遵循己律?有何要求?”
少年目中有些許思索流露,而過了少許,少年再開口問道。
“初次,都隻需一生靈,遵循你的律一時辰,而之後的……它,會告訴你。”
柳正平靜地答道,但看著少年那目中的思索,他自己卻總有些遲疑。
“那要成功多少次才可徹底擺脫這律則?”
“待初次成功後,它亦會告訴你。”
“曾有人成功過嗎?”
少年聞言,似突然意識到了些什麼,略低下頭,探身向前,同時輕聲地問道。
“傳說中有,但他們都不知所蹤,僅有他們所選之因尚流於世間,或許他們都已離開此界,去尋自己的自由了吧。”
正說著,柳正那古井無波的目中罕見地出現了些許起伏,更確切而言,應當是…神往…
而與柳正不同,聞言的少年麵有惋惜之意,但很快又歸於平靜,他平視著柳正,接著問道。
“何以擇因?”
“修律二道,器修或靈修,東修器,西修靈,以器為因,或以靈為因。”
柳正依舊平靜,但不知為何,其鬢邊突然有少許細汗滑落。
“器修,我能理解,讓生靈因器而遵從自己的律,而靈修即是讓生靈因生靈而遵從自己的律,但你說的那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