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問過它問題的人,都死了,但他不介意,他十分確信,有些答案,遠比生命更為重要。
“為何都是\u0027不可\u0027?”
而它,比自己想象的要更為冷靜,更為沉著,更為…令人敬畏…
“你養過羊嗎?”
“嗯?沒…沒有…”
這突如其來的問題讓他不由得一愣。
“那你覺得,建羊圈是為了什麼呢?”
它的問題,一如既往地讓他摸不著頭腦,但一種古怪的預感在他心中萌生。
“不讓羊…出去?可是…”
“那如果…”
它站了起身,那深邃的目光如在警告。
“羊圈裏少了一隻羊…你覺得是為什麼呢?”
“少…少了…一隻?”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漆黑的瞳孔不禁開始顫動,那詭異的想法隻如一滴墨,不可阻擋地汙染了他的腦海…
“或者換個問題,對於羊來說,最危險的是什麼?”
“狼…狼?”
他不知為何本能般地回答出口,且這答案明明出自自己口中,他的心中卻反而蒙上了一層莫名的異樣…
“嗯,但羊圈裏不會有狼,除非…”
它再度看向他,但目中的那份深邃似混雜了些許其他…
“它…它披著羊皮!它披著羊皮!”
突然,他尖叫著開口道,他脖上不知從何時起多了一條勒痕,他的四肢也如同不受控製般擺動起來,他神情中的恐懼再也抑製不住,且那五官在扭曲中的跳動,演繹著他的絕望。
“唉…”
似乎早已料到一般,它輕聲歎了口氣,又緩緩坐了下來,看向他脖頸上那逐漸加深的勒痕時,目光中,隻餘下了憐憫。
“可…可是…主人呢?!羊圈的主人呢?!”
他的聲音近乎嘶啞,但發出的聲音卻越發細微,那脖上的勒痕已然發紫,而他麵上的絕望在這一刻已然盡數化作了瘋狂。
“主人?”
它看著已然神情渙散的他,麵上少見的露出了困惑。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而他的最後一絲清醒,如此輕易地就被這一言擊碎…
“下一位!”
它站起身來揮了揮手,似在招呼著什麼,而它目中那縷憐憫也像是已然消耗殆盡。
他感到自己正被什麼抬起,感到自己正不知在向何方移動,感到自己正走向…那注定的結局…
“為什麼都喜歡問同樣的問題呢?”
它於一聲輕歎中再度坐下,又繼續開始了那沒有盡頭的等待…
“為什麼…”
突然,似是想起了什麼,他猛地睜開滿是血絲的雙眼,竟無視了那脖上已然碾碎喉結的勒痕,用那油盡燈枯的生命問出了最後的疑問。
“你…不是羊嗎…”
“哦?”
它回過頭來,似有些驚訝一般看去,但很快又搖了搖頭,露出自嘲一般的笑容道:
“當然是啊…”
它低下了頭,目中不知是唏噓還是不甘,渾身都像是癱軟了幾分。
“隻不過…”
少許,它站起身來,走到那已然沒有絲毫氣息的身軀旁,又看向那與身軀分離的頭顱,帶著些惋惜地開口道:
“哪匹狼看得上羊骨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