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者的位置越高,所說所做的越是要深思熟慮的,況且在林宗喻外放之前,就隱隱聽說貴人在宮中壓住了皇後一係,如此受寵說明她也絕不是那種金絲雀一般的花瓶,那麼這句關於江湖人的問話,就值得商榷了。
宦海無常,變數常有,無數的官員無數的官職起起落落浮浮沉沉,林宗喻能走到這一步靠的不是運氣,而是謹慎,所以待的傳話宮女走後,林宗喻立刻喚來幕僚商量。
兩人一合計,得出了一個結論:貴人是在托林郡守辦事,但此事不好傳開,才用了這種隱晦的暗示。
忽然一個聲音響起,把林宗喻的思緒拉回到現實,“是報馬,應該有消息了。”
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一個騎馬信使正往城門方向疾馳而去,幾個跑腿得了吩咐,三三兩兩從城牆上趕過去問話。
又過了一會,得到了確定的回複後,裘得勝躬身向林宗喻道:“是貨到了.”。林郡守連姿勢都沒有變過,隻是從鼻子裏發出輕輕“嗯”的一聲,聲音輕的讓裘得勝感覺除了自己以外,旁邊的人都沒聽見這個聲音。
這個回應的態度讓裘得勝裘老幫主膈應的不行,但他不敢不表態,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林宗喻聽:“千叮萬囑要盡早送過來,也不知道這幫兔崽子幹什麼吃的,這幾天有從陽明過來的行商,說是出發前分舵在大舉聘請江湖人壓貨,估計是人多走得慢,這李乾通真是該殺!”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宗喻如石像一般的樣子終於動了動,一副想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又不想說的樣子。
又過了大半個時辰,遠處總算是來了一批車馬,個別視力好的人開始給老眼昏花的大人和幫主形容車隊的情況,隻是隨著車隊的接近,那些種種慘狀開始越來越清晰,裘老幫主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他悄悄看了一眼林宗喻,發現郡守大人的臉皮不時抖動一下,兩隻眼睛裏都是不可言喻的陰沉,沉默的讓人害怕。
過了半晌,林郡守轉過頭啞著嗓子對著裘得勝說道:“還不趕緊去看一下。”
裘得勝聞言正要安排人過去,林郡守又補了一句:“你親自去,好好說話,別擺你那勞什子幫主架子。”
旁邊的幕僚悄悄在林郡守耳邊說了一句,然後郡守大人又再次補充道:“把所有人都記錄在冊呈上來,是所有人,不管活的還是死的。”
林宗喻的語氣平靜的如同狂風暴雨般,裘得勝心裏“咯噔”不知道跳了幾下,強笑著趕緊下了城牆去幹活。
急急忙忙趕去城門的路上,裘得勝心裏越想越不是滋味,老子年年月月花那麼多的銀兩供著一座大神,好不容易有一次能露臉的機會,居然就被搞砸了。你們這些白吃米糧的混蛋就等著掃地出門吧!
羞怒如同一鍋滾油澆在裘得勝心裏的大火上,濺起的火苗燒掉了他的理智,裘老幫主三步並作兩步,腳底生風顧不上身後的跟班,向車隊迎了上去。
而林宗喻的交代,早就在盛怒之下拋到了九霄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