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泰,在麥茵斯語當中的意思是豔麗,作為一座城市的名字,它也的確以其盛產的鮮花撐起了其中美好的寓意。當然,那得是十天以前。
現在,這座城市上麵盤旋著灰蒙蒙的硝煙,不少的房屋像被魔獸啃食過的頭顱一樣,缺少了大塊的房頂。
街道上滿是房屋碎裂的石塊,和一些躺在草席上等待死亡的人。
這些人當中,有些人的長相極為奇特,他們或生出兩隻毛茸茸的獸耳,或在屁股後麵長出一條長長的尾巴,或幹脆就是人身獸首。
盡管這些人的模樣千奇百怪,但有一點是共通的,那就是他們的眼神當中都彌漫著濃烈的恐慌與慘淡的哀愁。
在房屋與房屋之間形成的狹窄過道裏,也如同街道一樣堆放著各種各樣的“人”,不過與街道不同的是,這些人的周身烏泱泱地爬滿了蒼蠅,並且偶爾能看到從這些人的鼻孔或是耳朵中掉落出蠕動的白色小蟲。
這過道似乎被作為堆放屍體的地方使用著,因此,除了已經死的和快要死的,這過道當中幾乎沒有活人,除了一個例外。
在深處的某個過道當中,此時正坐著一個約莫二十來歲的青年,他麵色稍顯蒼白,此刻正雙腿盤起,靠坐在牆壁上,眼睛緊閉著。
在他的周圍,到處都是胡亂飛舞的蒼蠅,但是每當這些蒼蠅想要停靠在青年身上時,卻似乎總有一道屏障攔住了它們讓他們無法停留在青年身上。
青年維持了這樣的狀態一段時間,隨後緩緩睜開了眼睛,從懷中取出一個令牌和一枚散發瑩瑩光亮的石頭。
隻見那令牌正麵用古樸的字跡鐫刻著“清河”二字,而背麵則鐫刻一個名字——“陳市隱”,這是他的名字。
而那塊散發著瑩瑩光亮的石頭,正是低階修士常常用來修煉的靈石。在這枚靈石之上,若是細看的話,便能看到上麵刻著的“下,壹貳肆肆零”等字樣。
陳市隱神情嚴肅凝望著這枚靈石輕輕呢喃道:“是在什麼時候調換了我的靈石,到底是誰……”
他努力的想要回想起更多的細節,但是記憶裏僅存的畫麵便是自己在清河劍宗修煉的場景。
當時他正準備突破到築基中期,卻突然經脈凝滯靈力逸散,導致他在突破當中走火入魔昏死過去。
直到十天前他蘇醒之後,便發現自己已經身處異世的一處枯井當中,還身中凝晶散的毒。
即便他想要回憶起所有細節,但他現在所能掌握的唯一線索便是手中這一枚滲入了凝晶散的靈石。
凝晶散乃七品劇毒,能將修士經脈盡數凝為結晶,一旦運行周天,便會經脈破碎,哪怕不死也會淪為廢人。
這種毒若是劑量足夠,哪怕金丹期也會命喪於此。
而設計暗害他的人,非常精巧地將這毒的劑量控製在了一個少到讓他發覺不了,卻又恰巧能在他突破時引發他走火入魔的範疇裏。
陳市隱隻覺得脊背發寒,因為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對方對他有多熟悉,並且算計有多深。
哪怕他當真死在了宗門內,隻要長老級的人不出手探看,所有人都會以為他是死於突破時的走火入魔。
事實上,對方也的確得手了,隻是因為不明所以的原因,他沒有死,而是來到了這個陌生而又殘酷的世界。
就在十天前,陳市隱爬出井口不久之後,就目睹了這裏的一場戰爭。
這裏的人似乎並不修習道法,卻同樣有著極為強大的力量。最讓他印象深刻的便是那群頭戴著三角尖帽,手拿木杖樣靈寶的人。
明明他無法從他們體內感受到任何靈力的波動,但是他們在念誦過一段法訣之後,卻爆發出堪比金丹境強者全力一擊的道法。
這般威能的道法在那處戰場上此起彼伏,不斷地轟擊、爆炸。而陳市隱身在戰場周圍,恐遭波及,便隻能盡快遠離。
因為身中凝晶散的毒,陳市隱沒辦法全力施展道術,出於謹慎,他隻能盡量不動用靈氣,以免加劇凝晶散的侵蝕速度。
就這樣,沿著一條溪流走了十天,陳市隱不知不覺間便來到了這座名叫阿爾泰的城市。
但好巧不巧,他前腳剛進入這座城市,後腳戰爭便在這座城市中爆發了,戰爭爆發的突然,結束得也很迅速。幾乎隻是三輪攻防,進攻方就贏得了這場勝利。城門被攻破,防守軍被盡數絞死,其中的一部分就堆放在他的旁邊,遭受著蒼蠅的洗禮。
“眼下的當務之急,是尋找能夠煉製解毒丹的靈草。”陳市隱感受著體內的經脈狀況,在心中思忖。
盡管這些天他都在用靈力壓製凝晶散的毒性發作,但是這畢竟隻是緩兵之計,他的經脈仍在一點點凝成結晶,凝成結晶的部分便不能調用靈力,一旦調用,靈力衝擊凝成結晶的經脈,便會破碎,那樣即便是煉成了解毒丹也會形成無法痊愈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