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的冥火,宛若地獄的號召,散散落落的飄蕩在黑色的灰暗,刺痛旅人孤寂的心。
潔白的無暇,泛黃的單調,黝黑的皮封麵,蒼白的兩手間是一本一指厚的古老典籍。
猙獰的骷髏,兩個空洞散發著血光,似在做著無聲的掙紮,不願屈於方寸封皮的束縛。
側麵的老鎖,銅跡斑斑的鏽質,有著古老傳統的腐朽味道,以此向來向看客昭示他的不凡。
漆黑的袍子,看不到的慘白麵容,僅僅是從外在的判斷,書的主人有著一股憂鬱孤獨的氣質,且帶上一種歲月的古老,是因為環境?還是因為那本鑲著古怪骷髏頭的古書?或許書的主人本身就是一古老的存在吧。
哢嚓!
沒有看到鑰匙和開鎖的痕跡,仿佛間有那麼一雙無形的手在另外的一個重疊空間做著同樣的動作,然後因為某個意外原因影響了眼前的一切。銅鎖開了,疑是沒有鑰匙的,鎖著古書的銅鎖,在一聲清脆後,自動從古書上脫落,掉在看不到的黑暗,沒有任何的回音。
之後,無風而動,書的主人沒有動,雙手依舊是托著書,半低的頭看不到書的主人是否驚異,或者是習以為常的鎮定,默默地,他看著一切的變化。
看著手中的古書,那猙獰的骷髏頭在銅鎖掉落之時,仿佛活了過來,掙紮的愈是劇烈,一股不甘,一份不屈,一縷怨天,一絲恨地,被掀起的是滔天的怨氣,隨之而來的是無形的怪風。那風是骷髏頭帶來的麼?還是本來存在?
吼!
依稀間,在無名的空間,好像有那麼地一聲吼叫,似獸非獸,似鬼非鬼,仿若幽冥魔物即將要從深淵魔障封印掙脫出世,古書在變化,骷髏頭猙獰更聲,更是能夠看到那骷髏頭的上下顎在擺動著,於上,則是猩紅的空洞,凝神望去,你便會發現裏麵是無邊的屍山血海,那一切可否是幻覺?
沙!
書的主人是瞎子麼?看不到那被遮掩的部分,古書的主人對於異變的猙獰骷髏頭視而不見,一手從古書下墊抽離,然後緩緩地,還有一些顫抖,似在恐懼,也許是不想麵對什麼,那隻蒼白的手跨越過無數個世紀慢慢地按在了古書封麵的邊角,停頓,翻書。
刹那間,怨氣散,陰魂不減的模糊嘶吼也全部消失不見,黑色中還是那麼地平靜,宛若一切都沒有發生。這片不知名的黑暗中,從始至終就隻有一個看書的黑袍人和一直陪伴的孤寂。
片刻沉默,然後隻聞古書主人念:
古修記100年,出生穀陽修真大世家,位屬得寵第三子,患五陰絕命脈,苦尋修煉之法,未果,存百年。自暴自棄,禍害世間,計挑鬥爭三千,間接殺戮三百仙。吾歎惋!
—餘修
古修記205年,出生天極門總壇天極仙門,位屬得寵斬塵大修士之子,患五陽絕命脈,苦尋修煉之法,未果,存兩百九十一年。欲謀定天下,算計王朝,引發殺戮千千萬。吾若有所悟。
—太玄
古修記689年,出生傳說中修之聖地昆侖仙山,位屬得寵昆侖仙主之長孫,患天音絕命脈,苦尋音修之功法,未果,存三百零一年。尋他道而自修,苦尋路痕跡,奈何天道飄渺,含恨而終!
—神虛
古修記1130年......
古修記1576年......
古修記2086年......
太玄曆101年......
.........
古越曆285年......
.........
古書一指厚度,尚未知其包含了幾頁,一頁一記載,古書主人幽幽念著,不厭不煩,不躁不急,像是在進行著某個儀式,又像是在懷念某個故事,這是許多個絕脈修士的一世世的記載典籍,又或許是某一個小人物的一世世輪回。
啪!
打破安靜的擊打,是書本合上的聲音,古書在黑袍的古書主人手中閉合在一起,褪去古舊的黃頁,顯露出那純粹的黑皮,古書主人在黑暗中抬起了頭,露出那張一直遮掩在黑袍之下的神秘臉龐。
是滄桑的老?是曆時的波瀾不驚?是邪惡陰森的陰翳?是久不染光亮的死氣沉沉?
不,那是一張很普通的臉,還帶著少年的稚嫩,屬於一還沒有達到成年標準的孩子。
純淨的眼,幹淨的唇,紅潤的臉蛋兒,邋遢的發縷,沒有多麼蒼白滄桑,也不帶死氣沉沉的陰暗邪惡。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樣,普通到可以讓所有的神秘掉色,在帶著無比玄秘和明顯不一般的古書陪襯下就是這麼一個普通的孩子。
太普通麼?
不,本該正常的才是最不正常的,帶骷髏頭的古書,陰暗的黑色袍子,還有沒有顏色的黑暗,這不是該搭配一個看透紅塵的聖人或者瘋狂醜陋的怪異瘋子才正常?
抬著頭,好像是仰望星空的角度,在看著黑暗,沒有星點的虛無,古書主人慢慢的,好像是死人挽留在世間最後那麼一刻的留戀,想要把整個世界都帶到投胎的軌道中去,他閉上了眼睛。
然後瞬間的關閉,瞬間的變化,整個黑色失去了顏色,黑不再是黑,也還是黑,黑色在這一刻成了配角,在配合其它色彩導演著不知名的戲。那麼片刻,就在古書主人閉眼的時刻,好像黑屋子裏唯一的一盞燈被熄滅,古書主人消失不見,古書不見,幽火不見,什麼都沒有了,整個世界隻剩下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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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咯!
雞鳴聲是清脆,代表著活力,代表著年輕,代表著朝氣。晨光破曉,撕開大地的束縛,照亮的卻不是新綠的美好,而是一大片的死氣。屍堆成山,血流成河,看得出來,這是一個戰場,貪婪是原罪,紛爭起始無由,承受的是無辜的民眾,災難的遍及,何人能逃?
“什麼是生?什麼是死?”
屍堆中,晨陽下,少年沒有少年的該有的恐和慌,淡淡的,視眼前的慘劇於不見,是屍體,是血腥,是殺戮,他一點也沒看見麼,又或者從來就沒有在乎過。
生命就是如此的脆弱,像是美麗的瓷娃娃,好看,但也易碎,需要嗬護。如此脆弱的東西何需在乎?生與死,或許隻在正反兩麵,一旋一轉變成了兩個極端。
“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是屍山,是血海,在呼嘯。灰蒙蒙的天空有著許許多多的冤魂,拂起清涼的幽靈,那是亡者訴說的悲哀。靈,真的存在?鬼神,真的有?輪回之說,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