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兒備完水後沈凝就讓她退下了。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伺候。
房內，女子看著浴桶裏的花瓣，神色晦暗不明。
思緒就如同外邊下著的雨一般，陰沉、潮濕。
沈凝依舊一身紫衣，她看了眼浴桶，片刻後竟直接穿著衣服就下水了。
溫熱的水將她整個人包裹住，熱氣席卷全身。
但對於沈凝來說，雨天加沐浴，是一種致命的折磨。
她感覺自己的耳朵有些嗡鳴，視線也變得有些模糊起來。
腦海裏，卻無比清晰地想起那一夜的雨天…
那是她一生中最狼狽最屈辱的時刻...
沈凝咬著唇角，試圖將那個噩夢從腦海裏趕出去。
但她越想，反倒越清晰。
最後，沈凝索性閉上眼睛，任憑自己整個人陷入浴桶中，讓水將自己埋沒。
她一心為大燕效忠立下汗馬功勞，結果到頭來，不僅失了身，還落了一生的悲劇...
她所親信之人，全都背叛她…
都想讓她死。
...
雨聲嘩啦啦地落下，沈凝在浴桶中，漸漸地昏死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身青衣的男子突然推開了沈凝的房門。
他快速地跑向簾後，將沈凝從水中撈了出來，放置在床榻上。
看著沈凝毫無血色的小臉，他的神色頓時一慌，隨即轉身走出房門。
“狼野，叫慕子衍過來！”陸羨之對著黑暗中喊了一聲。
……
這一夜，沉睡中的沈凝仿佛置身於冰火兩重天之中，每一次呼吸都會讓她渾身抽痛。
那種撕裂般的疼痛，幾乎要將她吞噬了一樣。
陸羨之坐在床邊，握著女子冰涼的玉手，看著她臉上痛苦的表情，眼神愈發的幽黯起來。
“沈凝，你一定要挺住…”男子低喃。
慕子衍很快便趕來了。
當他看見似乎正在承受巨大痛苦的沈凝時，眼中閃過一抹訝異。
“怎麼會這樣？”慕子衍蹙眉，隨即檢查了一番沈凝的脈搏，“她身上的蝕心蠱並沒有發作，但是她的意誌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了。”
“她方才都做了些什麼？”慕子衍問道。
聽言，陸羨之沉默半晌，最終說出了他的所見所想：“她好像，想要自溺…”
一身衣裳，深陷水中，毫無求生欲…
慕子衍聽到陸羨之的話，瞳孔微縮：“自溺？！”
驚訝一會，他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畢竟蝕心蠱除了下蠱者本人，無藥可解。
就算他過來，也隻能給這女子配點止痛的藥材給她了。
…
迷糊中，沈凝仿佛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跟記憶中的那個人重疊在一起。
她不禁呢喃地叫了聲：“小葉子…”
驀地，慕子衍心頭一跳，猛地看向床上的沈凝，“你說什麼？！”
沈凝半睜著雙眸，似乎想要看清眼前的人。
唇角微張，卻溢出一絲鮮血，染紅了唇瓣。
慕子衍顧不得其他，拉起她的手問：“你剛剛在說什麼，再說一遍！”
小葉子…
她叫他小葉子…
沈凝、蝕心蠱…
是你嗎…
陸羨之將慕子衍拉開，眸色微冷：“你在幹什麼？”
隨後拿出錦帕小心翼翼地擦拭掉沈凝嘴角的鮮血，隻是，那血像無窮無盡一般再次溢出。
慕子衍見此也有些慌了，立刻拿出銀針，紮入沈凝的穴位。
沈凝隻感覺體內有一股氣流在四處亂竄，似乎在找尋著宣泄口一般。
她痛得額際滲出密密麻麻的細汗，身子也忍不住瑟瑟發抖。
陸羨之眸中閃過一抹焦急與擔憂，他不禁握住女子的手，將自己的內力渡到女子的體內。
他希望通過內力能夠緩和一下蝕心蠱帶給她的痛苦。
但沈凝的體內仿佛有另一股更強勁的力量在抵抗著他的內力，根本不能寸進分毫。
他有些慌亂地鬆開沈凝的手，眼底的擔憂越發濃鬱了幾分。
沈凝痛得嚶嚀一聲，她緊抓著身側的被褥，臉色也逐漸泛白起來。
見此，陸羨之不敢再貿然用內力，生怕傷了沈凝。
慕子衍也一臉擔憂地蹲伏在床邊，上手就要給沈凝把脈。
此時的他沒有之前那般冷靜，反而顯得格外的激動和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