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反複醒來,又睡去。渾渾噩噩熬到了外麵的樹開始抽芽。
最後一次醒來,感覺到眼睛舒服多了,沒有脹痛,也沒有異物感,更不會情不自禁的流眼淚。
這次醒來,家裏麵都沒有人,看看了時鍾,是下午兩點。
家裏麵多了些黃色的條狀紙條,上麵用紅色的顏料畫著像蚯蚓般的字體。就跟我上次去倩倩家裏麵看到的符號相似,又不相似。除此之外煙灰缸裏麵都是灰燼,和無數的煙頭。我拖著虛弱的身體,恍恍惚惚扶著牆壁,走進廚房。
隨意熱了些飯菜,除了隻覺得難以下咽,並未嚐出菜應該有的味道。
身體酸痛極了,沒走幾步,便要停下來休息,調整呼吸頻率。
在下午五點左右,天開始變黃,外婆說天黃意味著要下雨。我活動了一個多小時,身體已然暢通了六之八九,先是把衣服收下,放進衣櫃,再去把家裏麵那些莫名的符咒都撕掉,裏裏外外打掃了一通。
果然,半個小時之後就下起了雨。心想著父親要收攤回家吃飯了,又去把飯蒸了連帶著把冰箱裏的菜也熱了。
這是我常做的事情,熟絡得很,一套下來花費不了多少時間,沒注意到自己身體不舒服時,我早已開開心心打開了電視機。病痛還有病毒就是這樣的,當你全心全意做事情,並不去想自己得病,身體機製就會調控最好的狀態給我。我很了解自己的身體,趁父母,弟弟都不在家,沒有人和我搶電視看,索性直接播放了我喜歡的偶像劇。
時間嗒嗒嗒流逝,已全然不知道家人已經站在門口。
父母還有弟弟外公外婆,依次站在門口,呆呆的望著蜷縮在沙發上的我,過了好一會,母親噙著眼淚,淚眼婆娑的端望著我的臉蛋。媽媽又把額頭抵觸在我額頭上。
又在家中休息了幾日,已無異於常人。但是家中的人對我的那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隻字未提,隻是撫摸著我的腦袋,輕聲細語的告訴我,這幾年要是有白事,一定要遠離。又把一個類似於三角形用紅色的布纏繞,四角都用線縫製的,類似於鎮壓鬼怪的福袋。
“一定要戴在身上,這東西不能沾水,可千萬要小心。”外婆每次都囑咐我,這東西用別針別在我左肩上,換洗衣物時,外婆總是會小心反複查看我的衣服上的福袋是否沾水。
我一病好幾日,早已到了開學的時間。父親幫我請了長假,同學都以為我是開春貪玩著涼感冒。
趁著課餘時間我得把我這段時間的經曆告訴倩倩,但未看到倩倩在位置上,抓了個同學便問。
“倩倩去出去了嗎?”
“她休學了。”
“什麼,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在開學第一天,開班會,班主任說她爸媽來學校辦的休學。”
接受是件很難的事情,而接受不辭而別呢?她是不辭,我是連告別的機會都沒有。
到達倩倩家裏,門外的對聯都已經被撕掉了,隻剩下殘留的紙屑。整個樓道隻留下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春日的夕陽照射在身子上,居然有點暖意。可是心就像河裏邊的石頭,平靜,濕潤。 整個春日,隻有那日咚咚咚聲,回蕩在我的腦海裏。
日子沒有給我喘氣的機會。
自從那次大病之後,我總能夠看到一些奇怪的東西。先是一個黑色,沒有規律的形狀。有時會附在學校的門上,窗戶,一團一團的慢慢沒有規則的挪動。漸漸的這個東西開始有了一些形狀,是人的形狀!
但我並沒有像上次生病。
這種東西就好像在慢慢適應我的細胞,器官,感官。
身邊突然安靜了很多,除開老師布置的作業,我時常晚上偷溜跑到河邊抽煙,學著倩倩的樣子。可是煙並不是好抽的,常常一支煙抽了幾口,頭開始暈。煙很配合我的燃燒自己,猛然回頭,已經要燒到屁股啦。眩暈感不會持續很久,往往吃一顆糖,在享受下河邊獨有的氣味,偶爾又能夠看到那些東西變化成人形,隻是立在遠處,永遠都看不清它的麵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