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墳不顫古宅顫,古宅無人,古墳無魂。
這是我爺爺的話,說的是人都怕墳地,因為墳地是埋死人的地方。
人死以後到底有無鬼魂?爺爺在我小時候給我講故事,便說古墳無魂,意思是說墳地裏沒有鬼魂,人死了便一了百了,隻剩黃土一撮。
而想起古宅,我便打心裏有一種恐懼,也理解了古墳不顫古宅顫的意思。
古宅無人,爺爺說古宅也就是長時間沒人住的宅子罷了,什麼都沒有。
但我每每想起自己村子裏的那幾個老人去世後便廢棄了的院子,如今雜草滿院,如果晚上讓我一個人進去,我真怕從房子裏一回頭,院子裏站著那個去世的老婆婆,或者廚房裏有人坐在灶台下燒火。
我有段時間堅信自己是馬克思的忠實粉絲,徹徹底底的唯物主義論者。
晚上一個人走在路上腰杆子也挺得很直,後來想想那也是上大學的時候,為了應付一星期後的馬原考試,走的路也是大學路燈明亮的校園,而不是荒草一人高的古宅。
後來自己覺得,爺爺說的古宅無人,古墳無魂可能隻是因為我年紀太小,我老爹後來給我說的事情證明我是對的,爺爺的經曆不是小孩子能聽的。
一想肚裏沒吃飯,古宅能進,荒墳敢鑽。
這也是爺爺的話,隻是爺爺沒有告訴過我,後來父親告訴我的。
這句話倒是實實在在的唯物主義說的,誰都能明白。這也怪爺爺沒有生活在我們這個隻有窮人才吃肥肉的年代。
後來爺爺去世了,我老爹就給我講了很多爺爺以前的事,我都像聽故事一樣聽著,並不認為那都是真的,直到那一次事情之後。
那時候我外婆去世了,我爸媽都去我舅舅家裏,說的外婆出殯那天讓我再過去。
我們那裏的習俗,送殯都是在早上5、6點,天快要亮了但還未亮的時候。
我怕錯過時間,所以起來的也特別早,帶上黃紙蠟燭等一些東西便往舅舅家趕。
外婆年紀大了,說句實話,去世了我並不怎麼傷心,不知道是不是我有點無情。
我到舅舅家也就爬個山,轉過一個山坳就到了,小夥子一個人走路也夠快,淩晨的天也不是看不到路的那種黑,不一會便走了近一半的路。
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看到不遠處的山路上有個影子也在慢慢的走著,好像還挑著一副擔子,我心裏一個激靈,這是淩晨四點多啊,這山路上哪來的人呢?
那人似乎也沒看到我,就那樣慢悠悠的走著,我當時心裏就怕去的遲了,又得挨老爹的罵,便大著膽子快步向前趕路。
就這樣,距離那挑擔人越來越近了,我的心也砰砰砰跳的更快了。這是上山的路,我走的本來就很快,這會子更是氣喘的不行了,但快到那挑擔人身邊了,我又不敢大口喘氣了。
就這樣,距離越來越近,我似乎聽到有小孩子的笑聲和說話的聲音。
我當時就呆在原地不敢動了,心裏嘀咕道:“哪來的小孩子呢?”
隻聽的那小孩子咯咯笑著說道:“爺爺,你說的,要買鍋巴糖給我們吃,還要扯布做新衣服穿。”
這時一個大人的聲音道:“買,買,都買,再給你們買二斤羊肉,回去讓你媽包餃子吃,咱們好好過個年。”
“好,好久沒吃過餃子了。”另一個小孩子的聲音說道。
我仔細睜大了眼睛向前麵那挑擔子的人看去,想找出那小孩子的聲音是從哪裏傳出來的。
那人挑著一副擔子,一邊一個竹筐,在我們農村很常見,我心道:“這就是一個挑擔子的老爺子罷了,天都快亮了,我怕什麼呢?”
一想到天快亮了,我又怕誤了外婆出殯的時間,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大著膽子朝前麵那人喊道:“前麵的,等會,一起走吧。”
那人好像沒聽見一樣頭也不回,仍舊慢慢悠悠的向前走著。
我距離他不過十幾步路,四處又沒一點聲音,他們說話我都能清楚的聽到,莫不是這人有些耳背不成。
我幾步趕上前去,就在快到那人身邊時,忽然他挑的擔子後麵一個竹筐裏麵,探出個頭來,這一下嚇了我一身冷汗。
不過這一下我也看清楚了,原來是個老人挑著兩個竹筐,竹筐裏坐著兩個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