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著媽媽的手走過一排排的房子。兵團的房子有點像部隊中的營房,總體規劃的方方正正,團部的房子排列總體上是中國傳統的--四麵合圍式的。連隊的中心是一個還算不小的廣場,廣場的四周是一排排整齊的房子。廣場的南麵是一片大大的平整牆麵,牆麵上膩著一層厚厚的石膏,看上去平整光滑,這是連隊裏唯一涮過塗料又沒有標語的牆麵。
格外明亮的月光清冷的照在大大的白色牆麵上,空曠的廣場上回蕩著韓庶和媽媽的腳步聲。韓庶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之中……
每到周末,都會有電影播放隊來播放電影。每當那時便是韓庶和小朋友們最開心的日子了。
等著天黑。傍晚的時候連隊裏大多數人家幾乎都是全家出動,女人們嘮嗑著閑話家常。男人們聚在一起大吹著牛皮,侃著各種趣聞。孩子們趁著大人們不注意,便玩瘋了開來,胡亂地打鬧著、在人堆裏四處亂竄。廣場上充滿了各種各樣的聲音,孩子的笑鬧聲、大人們尋子的呼喚聲、嗡嗡的竊竊私語、笑聲、還有打罵孩的聲音、偶爾還夾雜著幾聲孩子哭泣的聲音傳來。整個廣場鬧哄哄的,就像是一鍋熱氣騰騰的雜燴湯。一直要到電影開演好一會兒,才會慢慢地安靜下來。
團部的每家每戶都有一個單獨的小院子,一般小院子的除了進門的方向三麵都有房屋,院門的對麵一般是主人住的房子,兩便是夥房和倉庫,在院子的中間是一塊小小的菜地。過了菜地是一小塊家裏的廣場。
靠屋子的一側被栽上了幾株葡萄樹,到時候葡萄樹順著葡萄架子一直爬到屋頂。夏日裏空閑時,一壺茶水,一柄蒲扇,一把搖椅,一個小茶幾,半裸著半躺在葡萄藤下,清涼的綠蔭裏,聽著風吹過樹林時如濤的聲音,還有可以隨手摘取的香甜的葡萄享用。有時候還可以在葡萄藤下開個家庭聚會。
回到自家的門前,看著有些斑駁的院門,韓庶伸出微微顫抖的手,輕輕的撫mo著有些斑駁的院門。輕輕推開院門,院子裏的東西擺放的和記憶中毫無差別。
進了院門,何秀接過韓庶手上的小籃子。揉了揉韓庶的頭“自己先回屋去吃飯,媽媽去把東西收好就來,吃飯前記得要洗手。”何秀轉身去了廚房,收拾好東西,回頭看見韓庶還沒有回屋裏,當是他害怕父親責怪,拉了拉韓庶的手“餓了吧,走吧,回家吧,沒事了,記得下次早點回家。”
一剛一進門一股暖氣,醺醺然撲麵而來,舒服的韓庶,身上三萬八千毛孔都舒展了開來,全身忽的放鬆開來,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這就是家的感覺,在疲憊無助的時候,給予你溫暖和堅強,在狂風和嚴寒裏給你安心和辟護,就像風雨中的港灣。尤其是在塞北的冬季,在暴風雪中一家人聚在一起圍著火爐,說著閑話,傾聽著房子外麵寒風呼嘯的聲音,會格外覺得溫暖。或者是父親們喝著小老酒,母親們在火爐邊借著爐火微微的光亮做著針線活兒,孩子們弄點兒瓜子糖果零食什麼的吃著、鬧著撒著歡兒。碰到有朋友鄰居竄門的人一多,加上幾家的孩子聚在一起共享著小秘密和珍藏已久的寶貝,孩之們在上躥下跳著,氣氛就更是火熱。這就是韓庶記憶中家的感覺。韓庶閉上眼睛,緩緩的吸著氣,用力的嗅著熟悉的味道,抬起頭努力的不使溢滿眼眶的淚水掉出來。
韓庶家裏的條件不錯,母親是團裏的幹部,父親又是個的軍官,所以韓庶家裏的住房情況甚是腐敗的。除了院子兩側的倉庫和其他房間,光是自家住的主屋就有五間,也算是三進三出了。
主屋一進門是一個橫向的長廊,正對著玄關正門的是一間麵積蠻氣派的客廳,平時吃飯也是在客廳裏。長廊的一端是書房,另一端就是韓庶和弟弟二人的臥室。
煤油燈的燈光昏暗而無力,軟綿綿的播灑開來,將整個牆麵映成紅色,也將物件的影子拉長投射在牆上,變成了各種奇形怪狀的圖案。影子的主人一動或是有微風吹過,牆上的影子隨著物體或燈火不停的扭曲著變換,就像是一群火焰中快樂頑皮的精靈。
客廳裏父親坐在飯桌的上首,正表情嚴肅地看著韓庶,並不明亮的燈光從側麵映射過來,明暗對比強烈陰影。使父親線條的堅毅的國字臉,就如17世紀的石雕一般堅硬,更顯得嚴肅,甚至威嚴的讓人覺得沉重。
弟弟韓宸就坐父親的左手,老實的就像一隻剛被剃光了毛的小狗。看見韓庶進來,韓宸想上前找哥哥玩耍,但忽然想起父親就在旁邊,挪了挪屁股,偷偷的看了一眼父親,終究沒動。
盡管支配韓庶的是四十多歲的靈魂,但是麵對的記憶中年輕了許多的父親,不知為什麼韓庶還是覺得有一點怯然。懾懾的韓庶磨到飯桌前,韓庶像孩子一樣,低著頭一聲不吭地沉默著。
見落後何秀半個身子韓庶不說話,既不認錯,也不辯解,一副倒黴孩子的老實模樣,韓虎不由得暗自苦笑。這孩子,一向古怪精靈的。別看他現在一副認打願挨老實模樣,其實那個小子精怪得很,隻要一個轉身便不知道又會闖下什麼禍事來。韓庶還好一點,小兒子韓宸更是頑皮的要命,簡直是每日必要上房揭瓦。“家有慈母多敗兒。”韓虎心中暗歎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