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載廣播裏說，今天會下今冬的第一場雪。
林楚沫畏寒，裹著厚厚的羽絨服，從老李辦公室裏走出來。
他果然一個字也不簽。口中說著挽留她、讓她再考慮考慮的麵子話，實則是不敢做主，離職報告怎麼辦他需要上峰的確認，林楚沫知道。
所以她謝過老李，便直接上了三十層總裁辦。
小宋哥今日不忙，正聽幾個小助理聚在一起聊天，其樂融融的八卦氛圍。
見到她趕緊站起，聽她說完來意，提筆在表格的空白處寫了句話，“這樣就行了，老李一看就明白。”
“謝謝。”林楚沫沒想到會這麼容易，臉上明顯帶了幾分意外，“又給你添麻煩了，小宋哥。”
“不麻煩，老板走前知會過我了。”
大辦公室裏空空落落的寥無人煙，透過房門室內整潔的景象一覽無餘。冬日暖暖的陽光斜射進來，在玻璃幕牆上折射出刺眼的光亮。
小宋和林楚沫一起轉回頭，他說，“離職倒沒什麼，你……需要改簽機票的話，隨時和我說。”
林楚沫一時不知如何說，又聽他主動交代起了周屹城的行蹤。
“老板沒改，自己去巴黎了，但沒說你的機票怎麼辦……”
“退了就好。”
“有沒有可能……”小宋支吾一下， “他在那邊待了幾天，肯定也是等你……”
“年底前事情太多，我早說去不了的。”林楚沫淡淡地說。
她倒沒想到，周屹城那天火大成那樣，居然還是隻身一人飛去了巴黎。
管他呢，“小宋哥，謝謝你這麼久的照顧，我先走了。”
*
聖誕節林楚沫回了趟璞園，收拾了兩個行李箱的衣物，拉回她早先住的老房子。
從同房那天起，兩人的很多日常用品混在了一起，東一片西一片的。拾掇起來太費神，她眼不見為淨、大多保持原樣的沒動。
周屹城給她置辦過很多東西，半個衣帽間的裙子，書房裏她的電腦和書，保險櫃裏的珠寶……全留在了房子裏。最讓林楚沫猶豫不決的，是他送的那枚素戒。
踏進房子那一刻她決定帶走，畢竟不值錢，不至於引起什麼經濟糾葛。拖著行李箱走到大門口，她終究又從無名指根摘下來，返回房間，放在臥室床頭的台燈下。
天氣連續陰沉了幾天，漫天是厚厚的烏雲，轉眼到跨年夜，終於飛起了鵝毛大雪。
白雪皚皚的大地仿佛被一片潔白的綢緞覆蓋。林楚沫的心懷仿佛也變得朦朧起來，沒那麼沉鬱，但依然覺得壓著什麼心事似的悶。
許斯遠委托陸星星，張羅森遠的第一場新年聚餐。工作群裏一呼百應，林楚沫卻沒回。
事後想起那天發布會上，許斯遠說起初戀時的深情款款，好似眼裏隻有唯一的她……她便心裏不是滋味。
舊愛重提，報的是周屹城的什麼仇什麼怨，她不想管，可他至少該提前說一聲。
相識多年，他沒有這麼失去分寸的時候。
林楚沫意興闌珊地私聊陸星星：“不帶他，咱倆自己跨年去？”
“好！姐帶你找樂子去！”
女生有女生的小開心，倆人一拍即合，找了個離城區不遠的私家湯池。
圍爐煮酒，喝著熱熱的青梅酒，泡在溫泉裏賞雪景。溫泉邊上有配套的SPA館，小姐姐們給她倆又做了個全身泰式馬殺雞，這一年的最後一天實在過得悠哉樂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