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人的一生有分水嶺的話,那麼常樂的人生分水嶺應該定在高三這一年。
高三之前,他的人生是平淡幸福、積極向上。
高三之後,他的人生就是平淡頹廢、頃刻而下。
高三這一年,他的父親一場意外事故,身亡;
大四這一年,他的母親鬱鬱而終。
好好的一個家庭,如此分崩離析。
從此,他踽踽獨行於人世間,如同長空澹澹孤鳥。
大學畢業後,他供職於沿海一家頗具規模的外貿公司,碰到一個頗為賞識他的上司,在工作和待遇上沒有虧待他。
因此,物質方麵並不匱乏。
不過,長期沉浸在過去,走不出這牢籠一般的思維,精神很頹喪。
漂亮妹妹、氣質禦姐乃至腰藏萬貫的成熟阿姨……接二連三與他擦身而過,他始終形單影隻。
久而久之,環繞在他身邊的,隻剩下同好之人,以及真誠技師和單純外圍。
“常樂,你太沉迷過去,你應該看看前麵的路。”朋友一直勸導他
“我有這個計劃。”
“屁計劃,年年都說有計劃,年年照舊。”
“今年真不一樣。老一輩的人說,20年是一個坎,爸爸、媽媽應該真的走了。”
“……走或不走,你的生活還是要繼續。早點成家吧,你真打算這麼一個人過下去?”
“想過。”
“之前年輕的時候好說,我們可以陪你一起瘋。現在我們都成家了,還有多少機會陪你在這裏傻瘋傻瘋的?”
“是啊,人到底還是要有家的,我是該有自己的家庭了。”
這一天。
和朋友在酒吧喝酒喝到淩晨,常樂起身離開。
“常樂,要不然我陪你一起過去吧。”朋友不放心。
“不用,這種事還是我一個人去好。”常樂搖頭,搖晃著身子走出酒吧。
他叫了一輛專車,背著有一些年頭、上麵繡著五角星的帆布書包離開酒吧。
專車從江州開到臨州,已經是晨曦破曉、天色既明。
常樂踱著步子,來到陵園,走到墓碑前。
從帆布書包裏,取出父親最愛喝的自釀米酒,擺上母親愛吃的菜和水果,再放上兩束白色菊花,接著跪在墓碑前磕頭。
磕頭之後,他靠在墓碑前,點上一支利群,一邊吞吐一邊傾訴:
“爸、媽,我又來看你們了。”
“想和你們說件事……”
“前段時間,我在酒吧裏遇到一個姑娘。姑娘五官很精致、氣質很清澈,皮膚也很好,總之就是很漂亮……”
“我覺得不像是酒吧裏混的姑娘,因為氣質不像。關於氣質,不是我吹牛,我一向看的很準。這個姑娘,在我看來就不應該來酒吧,她為什麼來酒吧,大概率是好奇之類的原因。”
“我就這麼看著她,沒想到她也看著我,看了一會,姑娘主動找過來,一開口就讓我很意外,她說她想睡我。”
“哈哈……”常樂笑著說:“爸,你小時候告訴我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話真沒有錯。”
“之前,我記得和你們提過。我這人向來不主動,但也不拒絕。人家這麼主動,肯定有需求,我當然要樂於助人、樂善好施,傾囊相授了,所以我們就去了酒店。”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的時候,姑娘已經走了。我穿衣服時發現床頭櫃上放了5000元錢。為什麼要留錢了,可能這個姑娘認為是她睡了我,而不是我睡了她。”
“這種主動與被動的關係,由她去定義,我一向不爭這種名頭,沒有意義。”
“但是,錢下麵還壓著一張紙條,上麵寫著:帥哥,保重!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著實嚇了我一身冷汗。”
“雖然我做這種事情,一向比較謹慎,一定會采取措施。但是,誰也不敢擔保不出問題啊,我就這麼擔驚受怕過了1個多月時間。”
“6個星期過去,我第一時間去了醫院,結果證明是虛驚一場。”
“又過了一段時間,我在路上碰到那這個姑娘,我攔住了她。她很得意,問我是不是嚇壞了?我當時真的很想揍她。她說隻是想嚇嚇我,讓我亂搞男女關係。”
“之前,也有女孩子說過類似的話,但是我沒聽進去。她的話,我聽進去了。我發現自己對她有一些感覺,就想和她聯係,然後……沒有然後了。”
“我在酒吧裏蹲了幾個月時間,再也沒有見過她,她就這麼消失在我的世界裏,”
“爸、媽,你們看吧,不是我不想成家,是人家根本就不給機會。”
“我再和你們說件事情吧。今天來之前,我的幾個朋友都勸我早點成家安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