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國的一處鄉村，一個小女孩蹲在一個坑旁，用小手將坑周圍的土朝著麵前奄奄一息的兔子身上灑去。
做完了這一切，女孩站起了身，眼睛紅得和那隻兔子一樣。蒼茫的天地間飄起了雪花，女孩伸出手任由雪花融化在手心，白色的雪花落在黑色的新土上格外顯眼。
女孩朝著東邊眺望著，因為聽媽媽說那裏是爸爸的方向。女孩從來沒有見過爸爸，而媽媽也隻是知道爸爸在東邊。
風卷著雪花，將女孩臉上的淚吹得冰涼。這風好大仿佛將烏雲吹到了遠在千裏的擎國國都的上空。
擎國朝堂之上，擎國新國君韓高決踩著前朝國君的還在喘息的屍體，穩穩地坐到了龍椅上。
前朝皇帝伸出了手，想要抓住什麼。韓高決拔起了前朝皇帝身上插著的刀將他的手直接砍了下來，然後又將刀換了個位置插了進去。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波動，仿佛隻是打死了一隻蒼蠅之後，隨手將無處可放蒼蠅拍扔到了地上。
韓高決年僅五十但是黑色臉上已經布滿了千溝萬壑的皺紋，稀稀拉拉的眉毛沒有規則地趴在已經有點渾濁的眼睛上麵，塌塌的鼻子下麵是一張顏色暗沉的厚嘴唇，布滿老繭手此刻正牢牢地抓著龍椅的扶手。
韓高決對麵，文官和武將占據著朝堂的兩邊。文官大部分人穿著的還是前朝的官服，而武將的臉上還沾著熱乎乎的人血。武將為首的是開國將軍徐戴嘉，文官為首的是開國宰相聞守。
在文武大臣中間躺著幾具還時不時冒出幾股熱血的屍體，這些是寧死不屈的前朝大臣。
走出了朝堂，徐戴嘉騎上了還在喘著粗氣的馬朝著自己剛剛獲得的新府邸走去，天空開始飄雪了，他專心的盯著自己眼前的路，沒有勇氣看向兩邊。
雪漸漸大了起來，但是周圍的街道卻還是紅色。飄飄蕩蕩的雪花，像是紙錢一樣在天空中飛旋，然後像自己的良知一樣，融化在周圍的屍山血海中。
走到了張府的門前，徐戴嘉勒馬停了下來。他推開門走了進去，裏麵一個活著的家丁都沒有，隻有幾個他從軍中帶來的親信搬著府邸中還有餘溫的屍體。
徐戴嘉徑直走到了府邸正房旁邊的井邊，用轆轤打上了來一桶涼水。捧起水洗了把臉，將臉上已經凝結的血液洗掉。
看著麵前血水裏自己的倒影，他回想著今天一天發生的一切，這次逼宮計劃了很久，久到青春不再，當年的少年郎現在已經有了白發。
可盡管如此，在看著韓高決就那麼踩在還在喘息著的前朝國君身上的時候，他承認自己胃當時在不爭氣的翻湧。
在他坐在龍椅上的那一刻，仿佛他才第一次看清了他。不知道是之前他隱藏的太好，還是自己一直沒有留意到他的心是那麼的冰冷。
他還記得當時他們從地上撿到一個餅的時候，他像哥哥一樣將大塊的餅分給自己的場景。
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切都已經變了，是從他和他加入義軍的時候？是他統領全軍兵臨城下高呼殺無赦的時候？還是在在他跪下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的時候？
他搞不清楚，他隻知道現在的擎國有自己的一份，很大的一份。韓高決像當年分餅一樣，將擎國的軍權全權交給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