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天不回話,許錦麵上的表情也有點維持不住。
“行,你忙你的吧,我先走了。”
她匆匆撂下一句話,就拎著劍走了,亭中又獨剩趙蒔雪一人。
...
自上次在城門外一別,這還是許錦回來後第一次見到宋熠。
他穿著一身深藍色的狩衣,深褐色的頭發高高束起,手上握著一把弓,一隻眼眯起,盯著百米前移動的靶子。
咻——
銳利的箭破風飛了出去,穩穩地紮在草靶上。
許錦在一旁有些心不在焉。
“怎麼了?好幾日不見,這麼愁眉苦臉的?”
宋熠抓起另一隻箭搭上弓,漫不經心的問她。
許錦抬起頭。
她個子矮些,這個角度隻能看見宋熠流暢的下頜,還有逆著光的側臉。
其實許錦很想問問宋瞻說的那些事,但是她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她要如何問?直接問宋熠是不是太後的人?還是問他明明是太後那一派的,卻還是要幫她要做她師傅?
還是問,他當她師傅的這幾年裏,究竟摻了幾分真心?
“小孩子就不要想太多了。”
宋熠淡淡出聲,打斷她的沉思。
“許錦,無憂無慮的長大就好,這個世道不缺大人,所以慢一點長大。”
他輕飄飄的一句話,堵住了許錦所有想問的東西。
宋熠並不知曉她的真實身份,所以隻會把她當作真正的小孩來看待,即便許錦偶爾會展露出過分聰慧的一麵,也隻當她是小孩的機靈勁兒。
咻——
這一隻箭劃破風聲,破開了前一隻紮在靶心上的箭。
“好了,怎麼還愁眉苦臉的?”
宋熠臉上帶了點笑,他放下弓,那雙滿是老繭的手捧起許錦的臉。
“我聽師傅說了,你們過不了多久,就要回京城了。”
許錦低低的嗯了聲。
這是娘深思熟慮後做的決定。
住在洛陽,雖遠離那些權力爭鬥,但她爹終究是國公侯,是握著半壁兵權的人,是皇上都要忌憚三分的人,他的決定,能很大部分的影響這個變幻莫測的朝堂。
現在大皇子已經年歲二十,最小的祁璟也十二歲了,但太子位遲遲沒有立下來。
雖說皇上正值壯年,但下一秒的事誰也說不準。
即便遠在洛陽,但許錦仍從裴譯舟嘴裏聽說了,大皇子最近行事很是焦躁,隱隱有些搶風頭的意味。
“回了京城,我就再護不了你了。”
宋熠悠悠的歎了口氣。
“我...”
許錦還沒說什麼,就被他打斷。
“我知道,你可能有很多想問的事,但這些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隻是有一件事,許錦,我從未想過害你,從四年前你認我做師傅那一日起,那些外界的關係糾紛就都與我們無關。”
“我與你之間,隻是最純粹的師徒關係,我怎麼舍得去害我最喜歡的小徒弟呢?當然,坑賈琲點銀子這事不算。”
宋熠笑起來。
他的那雙眼睛從前裝了太多陰霾,但這一刻笑起來,倒像是日出霧散,亮亮的閃著光。
許錦沉默半晌,而後重重的點了下頭。
既然宋熠把一顆真心捧給她,那她就無條件的相信她的師傅。
回京城這件事沒瞞著府裏的眾人。
賈琲聽這事兒就不樂意了,抱著許錦的腿哭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那樣子,像是被強盜強搶了財寶一樣。
“嗚嗚嗚小錦兒,你走了還有誰護著我啊!我不管,我也要和你一起去京城,我們再去做京城的通天大盜逍遙小賊!”
看著許夫人投來的詢問目光。
許錦隻想快點扒開這個粘在她腿上的賈琲。
【啊啊啊快放開我,賈琲你不要再說了,再說下去,我娘就知道我整天幫你打掩護逃學,還跟著宋熠到處行俠仗義晚上做賊了!!】
話音落下,整個府內都靜悄悄的。
程鳶程桐默默的轉過身去,賈琲也悻悻的鬆了手,眼淚還在眼眶裏要掉不掉。
下一秒,許夫人威嚴的聲音響起。
“許錦,你什麼時候還去做盜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