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嗎?”
冷豔高貴的美貌女子,坐在被白色皮毛鋪滿的座椅上,懶散地開口詢問道。
她懷抱著一隻白貓,用纖細,白皙,塗著紅色甲油的指尖,一下又一下的撫摸著。
此時正值寒冬九月,雪下了好幾場,整個世界是一片單調的白。
院中央,跪著一個人,身穿淺青色的薄衫,快要和不知何時下起的大雪融為一體。
他臉色蒼白,俊秀雅致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雙眸閉著,睫毛上的雪,都凝結成冰了,呼吸時都不見有明顯的白氣冒出,一動不動,像個雕塑一般。
時不時起大風,撩起他那潑墨般的秀發和單薄的衣衫。
一身著灰色棉服的丫鬟,向著院中央走過去,她的手藏在衣袖裏捂得暖暖的,待到那個人的身邊,她心裏極不情願伸出被自己捂好的手來,不過沒在臉上表現出來,探向鼻尖,過了半響,隻有極微弱的氣息傳來。
丫鬟回到,“啟稟,王妃,沒有死。”
“哦,這條命還挺硬,真是的。”她語調慢悠悠地,似是有點懊惱,他為什麼還沒有被凍死,“誒,不想玩了,拉去埋了。”
丫鬟恭敬的行禮道,“是,王妃。”
她抱著懷中的貓,起身走了,豔紅的衣衫襯的她膚色比那雪更白上幾分,可這樣嬌美的麵容下,竟是生了一副歹毒善妒的心腸。
她走了幾步又說,“記得,回頭王爺若是回來了,問起來,就說他”她頓了頓,低頭思索了片刻,“他……他,他逃走了。”
“是,王妃。”院中頓時響起幾道男男女女的合音。
那院中的丫鬟,看見王妃走遠,又瞧了瞧那背挺的僵直的人,生起一股無明火,在發泄剛剛因為他被冷氣凍到的手,她好不容易捂熱的,原本稱的上俏麗的姿色,被陰鬱替代,眉毛緊緊蹙起,“賤人,真是個禍害。”說完後朝地上的人吐了一灘口水, 用腳踢了踢,嘴裏不斷冒出粗俗的話語。
“還指望著王爺回來救你,我呸,也不看看你是什麼德行。”
“這副樣子,可憐給誰看,還將軍呢 ,活得還不如我一個下人,賤貨。”
……
偶爾有路過的下人,會往這裏看上一眼,隨即就麻木的轉過頭去,很明顯他們對這番場景已是司空見慣。
在北寧王府,不管是什麼人,都能踩到沈醉玉的頭上,任人欺淩,不管是不是沈醉玉的錯,他們都要在他身上發泄,即使有時心中氣悶,尋個由頭,便能在沈醉玉的身上發泄出來。
她邊打邊罵,等打夠了,罵夠了,才堪堪喊人來收拾,漸漸失去體溫的人。
一張陳舊的草席,裹著沈醉玉的屍體,從王府裏的後門抬出,兩個小廝,隨意把他丟棄在亂葬崗的一個大坑裏。
冬風肆虐,雪愈下愈大,卻也關不住喜歡熱鬧人們,行走於街上的人 ,有行色匆匆的,也有三兩作伴,悠閑逛著街,也有趁著雪下,堆雪人,打雪仗的小童,叫賣的小販,要飯的乞丐……,當真是熱鬧非凡。
鳳陽酒館二樓裏。
何星爍身著月白錦袍,外披著一件同色的大袍,身姿欣長,但臉卻被半張金色,精致的花紋麵具遮住,隻露出下半張白皙的臉來,何星爍的嘴唇極薄,透著一絲陰狠,但又是淡淡的粉色的,衝淡了那絲陰狠,烏黑順亮的長發用一支極簡陋的桃木簪子挽著,依稀可見那粗糙的製藝。
何星爍看著樓下路過的行人,他眼睛生得格外好看,如漆黑的夜空上,璀璨的星辰,偏又是含情眼,樓下偶有路過的人,不經意間抬頭一望,瞧見他,眼裏一陣癡迷,無疑男人即便被擋著半張臉,那通身的氣質卻是任何人無法比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