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02月13日—2016年08月08日
我有病,以至於我害怕我媽突如其來對我的打罵而憋在心裏不敢說。
她說我是賠錢貨,不讓我讀書,五歲就叫我下地幫家裏幹農活。她還把我的名字改了,叫我招娣,總是希望能生個男孩。
後來我媽又懷了,是對龍鳳胎,村裏人都覺得龍鳳胎好,招財又帶運。
我外婆是個封建思想嚴重的,我媽生了以後總是教唆她把妹妹丟了。可她像變了個人一樣,不僅將妹妹摟在懷裏護好,還大聲反駁外婆:“這是我閨女,丟不丟是我的事!”
她對我越發的好,將我的名字從李招娣改回了李方水,還親自送我去學校讀書。
那時讀書,每個人要出十塊錢的課本費。我媽拿出了她所有的積蓄,可還是遠遠不夠,她起早貪黑的工作,替人補衣服洗衣服終於賺夠了我的課本費用。
可後來的各種學雜費用使她不得不起早貪黑的工作,以至於才二十七歲的小姑娘鬢角早已生白發。
我心疼我媽,常常夜裏睡不著,翻來覆去的想著。終於鼓足勇氣,在某天晚上跟她說起不想上學留在家裏幫忙的事。
她不同意,叫我好好讀書,家裏還有她。
她心平氣和的跟我說:“娘送你去讀書,是為了讓你以後不會被困在這小小的地方。你要出去看看,這世界很大,給弟弟妹妹做個好榜樣。”
我早就明白我媽叫我去讀書的用意,她一輩子的困在大山裏,她希望我出息,能替她去好好看看這個世界。
我努力學習拿到了學校貧困補助的名額,弟弟妹妹也去了免費的幼兒托管,我媽終於可以輕鬆一些了。
可偏偏天不遂人願。
十六歲那年,家裏生計好了些,我媽進了朋友的大公司工作經常不在家。我四歲的小妹因為吃了麵前盤子裏的排骨,被外婆一頓責罵。
“小姑娘家家的吃那麼好做什麼?別餓著我的乖孫,以後長不高怎麼辦?”
外婆總是這樣趁著媽不在家刁難我和小妹,她那副指著人鼻子趾高氣昂的樣子屬實令人惡心。
小妹比弟弟晚出生兩分鍾,平時除了在媽那裏得到一些愛護,更多時間都是我怕外婆欺負她領著出去朋友家玩。
外婆嗓門極其大,我在一樓教鄰居的小孩做題時就聽見了。
等我上樓看見的就是,王翠芬與小妹麵對麵站著,一手指著她,嘴裏罵罵咧咧的。小妹很憋屈,眼淚憋在眼眶裏打轉不敢反抗。
王翠芬是我外婆的名字,看見我上樓了,火氣就轉移到我身上了。
我也是倔脾氣,跟她大吵一架。那次甚至掀了客廳的茶幾,砸壞了好幾個花瓶。
她也是愣了幾秒鍾,口不擇言,繼續大罵道:“死賠錢貨,你怎麼不去死啊你!”
有了她這句話,積壓的情緒此刻傾瀉而出,我跑到廚房去拿了把菜刀就往大腿上砍。頓時,鮮紅的血液順著傷口流出,外婆弟弟妹妹和門口看熱鬧的都驚住了。
我媽跑了進來,見到我這副模樣心疼的要死,她惡狠狠的盯著外婆。像是下定決心了,指著家門口,一字一句吼道:“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出去,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