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托情(2 / 2)

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任長治下意識地看了看牆上的石英鍾,零點剛過幾分鍾。

“估計是馮健打過來的,老郝你去接一下,找我的話就說不在,他堂弟落咱們手裏,連麵都不露就想撈出去,哪有這麼輕鬆。”任長治剛抓了一手好牌,懶得動地方,趁坐在對麵的年民警去接電話的功夫端起不鏽鋼保溫杯喝茶解乏,卻見老郝拿起聽筒隻答了一句話便麵色有異地看過來,用眼神詢問他時,老郝捂著話筒用口型說到:“吳孟起……”

任長治當即就是一愣,公安局裝有程控電話,各科室都有自己的分機號碼,上至局長下至門衛,不能說個個記得滾瓜爛熟,至少不會冒失地打錯電話,以自己和遊局的從屬關係以及吳、遊二人間的明爭暗鬥越來越趨於白熱化的態勢,平時見麵也隻是禮節性地打個招呼,就算雙方之間因為公務必須進行接觸,也會找馮健等間人跑腿捎話,這深更半夜的,老吳怎麼會不顧身份地親自打電話過來?

以吳副局長平素行事的精明老練,非特殊情況的話,是斷斷不可能越過遊局直接插手到治安股頭上,難道是為了馮健堂弟的事情?任長治略一思忖,覺得也隻有這個可能,如果真是這樣,馮健這事辦得可太不成熟了,盡管彼此靠在不同山頭,可作為同事,這點麵還會不賣給他?可他為了不付代價地保他堂弟出去,居然搬出副局長來壓自己,真當這個一把手的位已經是他吳孟起囊之物了?

種種念頭在他腦裏一閃而過,任長治見老郝指著話筒詢問自己要不要接電話,也顧不上考慮太多,壓著一腔火氣過去接過聽筒,沉聲答到:“吳局你好,我是任長治,您有什麼指示……”

老郝幾人留神觀察任長治接電話時的表情,見他沒有示意他們避讓的意思,就都安靜地坐在桌邊,眼觀鼻、鼻觀心地耐心等候,趙偉在外麵敲了兩下門,聽不到有人應聲就推門進來,剛要開口就被任長治嚴厲的眼神製止住,嚇得大氣也不敢出地呆立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任長治一隻手半捂著話筒,大部分時間裏都在靜靜地聆聽,時而小聲分辨幾句,直說了五分多鍾,對麵吳孟起都放了電話,他還保持著通話的姿勢,直到被聽筒裏傳來的盲音驚醒,才麵色陰沉地把電話掛掉。

老郝等人相互對視了幾眼,沒人敢主動出聲詢問吳孟起深夜打電話來所為何事,直到任長治喃喃自語了一句“奇怪……”才接口問到:“怎麼了?”

任長治抬眼皮看看眾人,沉吟著答到:“老吳隻字沒提馮健堂弟的事,反而一直強調趙鋼那夥人後台很硬,問他怎麼個意見也不明說,隻要求妥善處理……”

老郝等人都是當了半輩差的老油,對領導們下指示時模棱兩可的語氣早就習以為常了,否則何來“揣摩”一說?試探著問到:“應該是有人找他說情了吧?”

任長治默默點頭,腦裏飛快地轉著念頭,能支使得動吳孟起半夜打電話來說情,對方的後台起碼是跟吳孟起階層平等甚至級別更高,而從吳孟起的語氣分析,他似乎並不大願意幫對方這個忙,隻是礙於情麵或是對方的身份不得不過問一下,甚至不通過馮健傳話以示對對方的重視,這也從側麵佐證了對於請托人身份的猜想。

如果鎮派出所及時出警,由趙四海主抓這件案的話,自然會順水推舟地將其低調處理掉,既替吳副局長掙下了人情,又能替他自己在吳副局長心裏落下幾分好感,從這個角度來講,即使他任大股長給出相同的處理結果也無可厚非,至少萬一老吳真的坐上一把手的位,看在平時作事留一線的份上,以後也好相見,隻是這麼一來,遊局心裏未免會產生芥蒂,自己從普通警員時起就忠心耿耿地跟著遊局,一直到今天爬到股長的位上,額頭上早貼了遊係的標簽,雖然眼下吳孟起繼任的呼聲更高,可這人一旦站了隊,想要改弦更張哪有這麼容易?

思前想後,任長治還是放棄了借這個機會適當討好吳孟起的想法,畢竟遊局作為老明陽,在局裏的基礎比吳要紮實得多,雖然後者年齡上更占優勢,也有科班出身的硬條件,不過此時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何況就算吳孟起真的上台,隻要自己不犯原則性錯誤,他還能明目張膽地給自己穿小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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