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從白天行駛到黑夜,前麵亮光的地方是一個小鎮。
“車子沒油了,給去前麵的鎮子加油。”薩米說道。
“嗯,找個旅館住一夜吧。阿戈爾的夜路不好走。”克·萊爾應道。她似乎睡著了一樣,薩米從後視鏡裏看到她戴著帽子,低著頭,一動不動。
車子停在最近的旅店門口,克·萊爾立刻跳下車,這樣的長途跋涉對她來說也不舒服。
“加油站關門了,我明天早上去。”薩米說道。
“嗯,可以等。”克·萊爾先他一步推門走進旅館。薩米本來還想和她說說路程的事,但見此趕緊追上去。
克·萊爾敲了敲前台的桌子,叫醒正在打瞌睡的店老板:“兩間房。”
“隻剩一間了。”老板說。
“嗯,也行。”克·萊爾放下幾個銅幣。
薩米臉色一下變了,拉著她嚷著:“喂!一間房兩個人怎麼住?!”
“我打地鋪就行,放心,毀不了你的清白。”被戳中心事的薩米臉一下子變得通紅,愣在原地看著克·萊爾上樓去。
“哦,對,幫我帶杯咖啡上來,黑咖啡就行,不用加東西。”
“這個家夥……”薩米撇了撇嘴,“真把我當手下人使喚了……”
“兩杯咖啡,一杯加牛奶和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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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很小,隻有一盞小油燈亮著。克·萊爾把黑袍脫下來搭在椅背上,拿出一個看起來質量很不錯的棕色筆記本放在唯一的一張小桌子上唰唰的寫著。
“呐,你的咖啡。”薩米把她的那份咖啡放在桌子上,瞥了眼她在寫什麼:醫用酒精,抗生素,繃帶與紗布,一連串看不懂且讀起來拗口的藥物名字,不過他猜測是用來消炎消毒的,他知道拓裏烏最近在鬧瘟疫,不然戰局也不會出現一邊倒的現象。
克·萊爾放下筆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太少了。”
“啊?太少?藥麼?”
“藥品是一方麵,消炎藥很短缺,而且那的瘟疫還在持續擴大範圍……我還沒有去過那邊的戰場不知道病症,情報太少了,龍門那邊也不能耽誤太久……”克·萊爾倍感頭疼。
“你就算不去管也沒人怪你什麼吧?”薩米在床頭坐下,“幹嘛偏要給自己找這個麻煩。”
“好了貴公子,看來你對底層人的生活並不了解,這個話題可以結束了。”克·萊爾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繼續在本子上寫著東西。
“貴公子貴公子!誰才是那個貴公子!外麵打仗,我每天拚死拚活的工作賺不了幾個子兒,上麵連工資都發不下來,我現在連養活我自己都困難,你們這群隻知道在後麵搞搞研究的家夥,怕是連挨餓是什麼滋味都不知道吧?!”
薩米吼得聲嘶力竭。克·萊爾第一次扭過頭正眼看他:“你生氣了?”
“我承認我說的話會讓人接受不了,你如果在卡戴西生活過可能會理解我一點。你們的生活對一個卡戴西難民來說過於奢侈了。”
“你是卡戴西人?”薩米一愣。
“卡戴西難民。”克·萊爾繼續寫她的東西,“我父親是個貴族,但是一直在外麵做研究,他也從沒和我提過他的身世,我也是在阿戈爾學院的時候才知道的。他死的突然,那之後,我一直在流浪。”
這些花讓薩米覺得愧疚:“我一直認為,你是貴族——你看起來也像,如果換一身幹淨的衣服。”
“戰區沒有幹淨的衣服。”克·萊爾說道,“這個世界已經徹底亂套了,到處都在打仗。”
“先休息吧,明天一早就走。”
“你睡哪?”薩米看看房間裏僅有的一張床,還是不好意思躺上去。
“我習慣晚上工作。”看她的架勢是打算通宵了。薩米給她扔了條毯子:
“我往旁邊靠靠,你要是不嫌棄,咱倆就擠擠。”
“嗯。”房間裏又隻剩下“唰唰”的寫字聲。薩米無奈,轉身躺下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