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帥立於馬上，目光在周圍逡巡了一圈，重重的哼了聲便策馬離開了。
祁司寒垂頭暗自思忖，鄭起同他講過此次淮國派出的主帥名叫計噲，這計噲行事竟這般狠辣，底下的士兵估計都是屈於淫威真心跟隨的少，淮國的行軍作風還真是獨樹一幟。
士兵們各自回了自己的營帳，祁司寒趁亂又隱入了黑暗之中，走時要比來時難上許多，周圍增加了更多的巡邏，祁司寒幾乎隻能貼地而行，他將身側摸到的石塊遠遠拋出，吸引了部分目光，這才能找機會逃走。
等看不到淮國大營的火光之後祁司寒才敢喚出剛才留下的馬匹，策馬往回趕去。
鄭起父子三人他並不用憂心，塔娜中有的隻是計噲的一小部分人，他不可能為了一個鎮，折損一半的兵力，塔娜，估計是淮國正式屠殺的開始，先前和鄭起的交鋒，不過是小試牛刀，看看杞國對這場戰事的態度。計噲嘴裏的活祭究竟是什麼，為什麼底下的士兵這麼懼怕。
回到大營之後，祁司寒寫了兩封信交給信使，命他以最快的速度送回皇城，一封交給魚東，一封交給流西。祁司寒總隱隱感覺，這戰爭背後，有別的東西。
“重澤。”
祁司寒舉起銀囊輕輕喚了聲，他這幾日練兵習武，一直沒有和重澤說話，他也並不能保證重澤日日都會在他身側，於是也就淡忘了，有事鍾無豔無事夏迎春，這下子叫他倒是多了些許的心虛。
“我在。”
短短的兩個字，慰平了一絲祁司寒的不安。
“你可聽過活祭。”
此時夜色濃重，重澤正臥在枝上看星河流轉，幾日沒有聽到祁司寒叫他，剛才那聲以為是他的錯覺，揮袖查看才發現，祁司寒正一瞬不瞬的看著銀囊。
那眼神仿佛透過媒介，直接與他對上。
“正統神仙祭祀用的都是牲畜，多半還是已經死亡的，隻有邪魔歪道用的才是活祭，並且不是牲畜，而是活人，將人開膛破肚，取出跳動的心髒獻給所謂的神明，便是活祭，可以填埋，也可以投爐。”
重澤的語氣過於平靜，像是在敘述某些尋常事物，祁司寒聽出不對，但是看不見重澤的神情也隻能心底暗暗猜測。
重澤低頭看著樹下滲出那因為夜色而蓋不住的淡淡紅光，暮穀便是一個巨大的活祭葬坑，當年那位為了困住自己，將自己封在這裏，他殺光了周邊城鎮的所有人，衝天的怨氣日日侵蝕神魂，他走不出去分毫。
西天佛祖感念這是春神唯一的遺跡，不忍其遭受怨氣侵蝕，就布下梵印壓製，這也就是當時祁司寒能看到兩種禁製的原因。
這些話重澤知道無需給祁司寒言明，便隻在心中回想。
“重澤，淮國可能隱藏了某些東西，我想去一趟。”
被祁司寒的話拉回思緒，重澤嘴角掛起淡笑。
“天地之大，你想去哪便去吧。”
“這次，我要你幫我。”
祁司寒定定的看著掌心微微發亮的銀囊，仿佛能把它看穿，重澤受不了他這麼灼熱的目光，揮袖散了祁司寒這邊的景象，隻留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