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春了,礫江奔騰不息。

礫江還是原來的礫江,可是北國,已不再是原來的北國。

夜深,寧無憂一行人在北郊江岸紮營休憩。

蘇婉兒已經整整一日未進食,肚子咕嚕嚕叫,但她卻絲毫不覺得餓。

她望眼欲穿看著江對麵,細數自己今日失去的所有。

北國…

父皇…

巫山爺爺…

瘸腿阿婆…

蒼狼…

礫江的浪潮拍打在礁石,“啪,啪,啪。”

礫江的對岸,是南陽國,南陽國裏還有子渙哥哥。

蘇婉兒慶幸,南子渙提前回了南陽,否則若是繼續呆在北國便是生死難料。

如若南子渙也枉死在北國,那蘇婉兒她便真的成了不折不扣的罪人。

北郊,

江岸,

明月高掛。

南陽,

宮內,

月色朦朧。

“信鴿呢?”南子渙看起來像是徹夜未眠的樣子,原本有神的眼變得黯淡無光。

“稟告國主,信鴿無一折返。”殿前的侍衛不敢抬頭。

北郊江岸,

篝火熊熊。

“這鴿子真肥美。”承王狠狠扯下一塊肉塞進嘴裏,一臉享受。

“九公主可知這鴿子是哪來的?”承王又是一臉不懷好意地問。

蘇婉兒懶得回應他,便側身轉向另一邊。

“這是南陽的信鴿,你的青梅竹馬看來很擔心你,連夜放了十幾隻信鴿勘探北國的消息,可惜,成了我的盤中餐。

“慶王的調虎離山之計果然管用,假意讓西域之人挑起南境的戰亂紛爭,讓南子渙不得不趕回南陽,北國少了南陽的幫襯,便是甕中之鱉。

“當然,還得是天時地利人和,礫江今年的冰化得早,南子渙就算想來北國救你,也隻能是想想罷了。”

寧無雙自言自語,言外之意便是,本來北國尚有一線生機,但寧無憂來北國之前的出謀劃策讓南陽國無法插手東北兩國的相爭。

寧無雙的一番話,讓蘇婉兒對寧無憂的恨,又多了一些。

寧無雙的侍衛從遠處帶來了一些桂花餅,飄香四溢。

“承王的侍從果然有本事,夜深人靜竟能搞來如此佳肴美食。”寧無憂奉承道。

寧無憂的表麵功夫真是了得,在蘇婉兒看來,寧無憂和寧無雙便是一對相敬如賓的好兄弟。

“慶王謬讚,巡山時正巧看到山上有戶人家,做得桂花餅好生的香,可惜是個老太婆,耳朵也不好使。

“她竟把我認成那條狗,叫我蒼狼,還問我是不是九公主命我去取桂花餅,然後一個人跑進廚房做了好些桂花餅給我,北國的人真是傻。

“承王最討厭的便是愚笨之人,因而我一劍刺穿了那個老太婆的心髒。”

蘇婉兒心頭一震。

“王姨死了?”

“死在了桂花樹下。”

蘇婉兒緩緩站起,走到那個侍從前。

桂花餅還熱著,王姨為了讓蘇婉兒吃到熱乎的桂花餅,會用麻布裹上一層又一層。

蘇婉兒抓起一個桂花餅,囫圇塞進嘴裏,一口又一口,生生地咽進喉嚨,吞進肚子裏。

被吞進肚子裏的,還有蘇婉兒的悲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