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天清朗,夏日的微風吹起荷池中的葉,沙沙作響。空氣中都帶著荷葉夾荷花的清香,水溫此時恰如溫泉,活絡,又溫熱。
宜打盹,宜戲水。
迦摩在池中暢快淋漓的戲水,忘情所以,恰西方向,與夕陽背道而馳,一道劍嘯淩厲之氣,朝著自己撲來,破壞力有如雲霄劍。
迦摩早已看破,假裝無意,嘴角一笑,繼續悠閑戲水。
隻聽見“哐”,東西撞擊石壁的聲音,轟轟烈烈。迦摩身子瑟縮了一下,為對方感到疼痛,緊接著“呱呱。”
“撲通。”東西落水的聲音。
原來是一隻餓昏了頭的白鷺,橫衝直撞衝著悠閑劃水的迦摩衝了過來,想趁其不備,生吞下肚。迦摩隻能說想法實在是美好,也真是餓得神誌不清,這麼大的法陣壁壘都看不見。結果下場自然是被觀音設下的法陣鎮傷,掉進了水裏。
這一切,全在迦摩的意料當中,看著在水中撲騰,即將要歸西的白鷺內心十分暢快,她輕蔑一笑:“想吃我,自不量力,此陣於我都吃不消,你是自尋死路。”
“嘖,嘖。”
迦摩看著它在水中激烈的掙紮,撲騰起滴滴的水珠又立刻的落下,炸開朵花來,覺得美麗壯觀極了。在一旁鼓掌叫好。
撲騰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白鷺感受到了瀕臨死亡的氣息,負隅頑抗以是徒勞,慢慢的放棄了掙紮,眼睛都開始在翻白眼,迦摩對上了那雙絕望的眼神,心中沒有一絲波瀾。
他此時內心是多麼的無助和驚恐。
觸摸死亡,對於每個人來說都將是刻骨銘心。
迦摩卻不懂,她冷漠的旁觀。
一隻潔白如玉,骨節分明的手,往水裏一撈,如此快而準。恐懼讓白鷺失去了理智,它並沒有配合,以為又是另一波的絕望。脫離水中後,倒吸一口氣,全身的力氣在掙紮,鋒利的喙胡亂的啄。隻聽見,一個沉悶的男人的聲音:“嘶。”抓著白鷺一條腿的手,指尖上便冒出了血珠子,血珠子積到飽滿,“滴答,滴答”落到了池子中。他恍若無事一般,提起白鷺帶上岸來。
迦摩正看得熱鬧,好戲卻被某人突然打斷了,自然是要勃然大怒一番,她幻化成人形,指著阿耶那,怒斥:“臭和尚,他要吃我,你還要救他,你居心何在。”
“人家還不領情,給了你一口子,舒服嗎?”迦摩諷刺。“就是活該。”迦摩憤憤的教訓他。
阿耶那任其喋喋不休,默不作聲,先關心起撈起來的白鷺。白鷺在平地上抽搐了兩下,便昏厥了過去。
阿耶那食指和中指並攏,按壓在白鷺的胸口,為其施救。
那殷紅的血,在池子中,猶如樹葉的脈絡,在水麵散射開來,一時之間就走遍了整座池子。
順著紋路從池子中裂開出萬丈光芒,此刻迦摩覺得所在之處,乾坤顛倒,地動山搖,片刻障幕開。
迦摩顫抖得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開了嗎?”她喃喃自語。她探出手去試探,期待太久了,內心像波濤洶湧,萬馬奔騰。以為是夢境,怕破碎,所以小心翼翼。
她的手穿過了結界,她篤定了一分,她一隻腳邁出了結界,她篤定了兩分:真的。”
她完全走出了結界,她終於鬆了一口氣,驚喜萬分:“哈哈……。”
“真的開了。”
迦摩縱身一躍,便離開了荷池,直衝雲霄,猶如千年前的那一次魚躍龍門。重獲自由的快感,讓她不知疲倦。雪山,溪流,叢林,追日,奔月,她一樣都不想錯過,她瘋狂的吸氣,呼氣。要把幾百年缺失的東西全都要回來。
阿耶那看著遠去的迦摩先是一愣,後釋然的一笑:“恭喜。”
阿耶那戳了戳地上濕漉漉的白鷺,隻聽見,孱弱:“呱呱。”
“還好,還好。”不知道休息了幾日,原本垂危矣的白鷺才恢複點活力,能飛一會兒。
迦摩也玩夠了,回來尋找阿耶那。被那小子折磨了十幾年,如今她逃出生天,風水輪流轉,她要一件件向他討回來,想著便不由的攥緊了拳頭。
她穿梭於整座大佛寺,邊邊角角,方方麵麵,還是尋不得:“沒道理啊。”迦摩納悶。
“他這是上天了還是入地了,還是這寺廟裏有秘密,我竟然觸及不到。”迦摩咬了咬牙:“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