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折騰,楚夙微垂著頭喘息,每喘一次都小心翼翼,生怕刺激到喉嚨。
好困……好想睡覺……
突然間,一桶冰冰將他從頭到腳淋濕,刺激著他的神經迫使他睜開雙眼。
“怎麼樣?”夜淩翼支著胳膊,玩弄著頰邊的發絲問,“你考慮得如何了?”
楚夙費力地搖頭,啞聲道:“不……不能……”
“嗬,還是這樣。我看你能倔到什麼時候。”夜淩翼右手打個響指,縛住楚夙的鐵鏈應聲而斷,站在兩旁的侍衛一把接住他。“把他帶到隔壁,順帶把‘那個東西’也放進去。”
侍衛小聲道:“你說說你,向陛下服個軟有什麼問題,搞不好還能活命,你非得這樣倔著,把自個兒玩死就高興了。不過,就算你服軟估計也沒用,在你之前還有好幾個,聽說有服軟的,最後還是死了……”
侍衛自己嘀咕著,按夜淩翼要求把東西準備好,偷偷瞥了眼倒在另一邊的楚夙:“你……自求多福吧。”
“謝謝……”
“別謝我,我怕你這一謝,我自己也會出事。”說完,他便匆匆離開。臨走前,他又在楚夙那張漂亮的臉上停留片刻,頭也不回地離開。
楚夙費力坐起,手不小心碰到石塊,石塊滾落,一雙金色銅鈴眼刹那間睜開,瞳孔纖細泛著森森寒光。
“什麼東西?”楚夙心想。
“大眼”從暗處走出,銀灰色的鱗片如突刺般覆蓋在身上,腹部一條玄色暗線貫穿全身,三角形的頭部後三寸之處有著紫紅色的紋路……
蛇!!!哪來的……這麼大一條!有一個碗那麼粗……!!!
“喂!有沒有人啊……喂!!!”困意驟然消失,楚夙眼中隻能看見那巨大的蛇頭和不時吐出的猩紅信子。他不斷後退,即便身體抵住牆壁,他仍舊試圖鑽入某處縫隙躲避。
銀蛇向前挪動幾步,信子不時地探出,一雙金瞳死死盯住楚鳳。
楚鳳渾身發抖,冷汗大顆大顆地滾落,口中喃喃道:“別過來,別過來,千萬別,算我求你了,千萬別過來……不要……不要過來……”
恐懼席卷他的大腦,令他無法思考,並沒有看見拴在銀蛇身上巨大的鎖鏈正限製它的動作。
隔壁的房間傳來嘶啞的慘叫聲,一聲比一聲慘烈。站在牢門口的侍衛聽見這慘叫聲,默契地不說話,都把頭偏向一邊,隻是捂著耳朵,希望自己聽不見這樣的聲音。
太慘了……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想到這幾個字,唯獨夜淩翼除外。
他坐在那裏看著還未燒開的水壺,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桌子。他麵無表情,好似聽不見隔壁的慘叫般。
“咕嚕嚕……”水燒開了。夜淩翼算了下時間,差不多有一炷香了。
“夜淩翼……讓我出去……求你了……”楚夙崩潰的聲音響起。
夜淩翼勾唇輕笑,心道:果然,一柱香便是他的極限。
夜淩翼起身走向隔壁,看著那個把自己縮到極致的人,那麼弱小,那麼可憐,怎麼就能做出那麼無情的事?!他不由分說地撐開他的手臂,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好一會兒,他道:“我有很多種方法能讓你開口求饒,你知道,我為什麼選擇用這種方式嗎?”
楚夙搖頭。
夜淩翼眯著雙眼,感受手下的顫動,笑道:“因為我不想傷你。你現在和那些普通人差不多,隨便傷幾下就要死要活的。你要是死了,我的樂趣,也就沒了。”
“你……恨我……是嗎……”楚夙突然問出這麼一句話。
“是。”夜淩翼不假思索道,“我恨你。你欠我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楚夙苦笑著。明明在幾年前都知道會是這種結果,卻還是問了……或許是還抱有一絲期盼,希望會聽到不同的答案,可結果仍是那樣的殘忍。罷了,本就是我該承受的,可還是有些委屈。
可這委屈又從哪兒來呢?明明從一開始,錯的人就是我啊……
夜淩翼鬆開對他的鉗製,撥開他額前的碎發,語氣輕柔,“所以,聽話一點,別想著逃,對你我都有好處,明白嗎?”
楚夙閉上眼睛,輕聲道:“我知道了……”
自此之後,楚夙便以奴隸的身份在魔界侍奉夜淩翼。
楚夙成夜淩翼奴隸這件事已經在魔宮傳開了,多數都在猜測這個讓夜淩翼極度仇視的人會被折磨成什麼樣子,結果卻大失所望。
據離憂殿內的婢女所言,楚夙這些天就隻是給夜淩翼端茶送水,捶背按摩,除此之外,並沒有發生什麼事,相反,夜淩翼對茶水的苛刻要求似乎也沒了。有人親眼看見楚夙給夜淩翼端了杯雪山龍井,夜淩翼沒說話,隻是皺了皺眉頭,但還是把茶水喝了。這要換個人這麼做,早就被夜淩翼弄死了。
眾人不解,夜淩翼原本恨極了楚夙,連名字有些相似的都會被他弄的體無完膚,現下正主就在眼前,他卻什麼都沒做,對楚夙的態度也令人摸不著頭腦。
其實,不隻是下人們摸不著頭腦,夜淩翼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就像在邊境見到他時,他的第一反應是喜悅、激動。這種感覺並不是即將複仇的快感,更像是失蹤多年的親朋再次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