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如水。
墨色的天空如同籠罩在一塊漆黑的幕布之下,顯得十分靜謐。
而此刻,京都齊王府內卻張燈結彩,屋簷下的燈籠隨著夜風搖搖曳曳,燭火忽明忽暗,這些燈籠的外麵都張貼著一個大大的紅色“囍”字,如同符咒上的朱砂描筆。
今日正月十八,乃是四皇子殿下齊王與魏國公千金安若喜結連理的日子。
齊王蕭晨樣貌俊雅,氣宇不凡,魏國公千金傾國傾城,秀外慧中。
兩人的這樁婚事可以說是天作之合,讓不少達官子弟羨慕至極。
剛過戊時。
新房之中,安若身穿喜袍端坐於凳椅之上,火紅色的婚服從上到下把她高挑纖細的身姿襯托的玲瓏有致,如同一朵盛開的牡丹。
隻是這喜帕卻被扔在床榻的一側,與這喜慶的婚房有些格格不入。
她一隻胳膊平撐在桌麵上,另一隻手裏握著一麵銅鏡,舉在眼前,絕美的麵容被銅鏡映了出來,一雙明眸目不轉睛的盯著鏡子裏的可人兒,神情恍惚。
她重生了。
可是為什麼會重生到安若的身上?
她伸手輕輕碰了碰這張本不屬於自己的臉頰,心情十分複雜,不知是歡喜還是憂愁。
準確點來說,是他蕭晨重生了。
重生到了他二十歲這一年,也正是在這一年他迎娶了魏國公的嫡女安若。
大婚之日,命運的齒輪便開始轉動起來,他的人生也隨著這位王妃的到來走上了一條艱難的奪嫡之路。
兩人成婚不久,他便發現這個女人不同尋常,她不似平常閨中女兒那般嬌弱,邀寵。
反而對計謀,權術,人心更感興趣,也正是有了她的協助,蕭晨才能一路順利的登上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如果說這龍椅有一半的位置是屬於這個女人的,也未嚐不可。
登上帝位之後,他本以為安若可以退居後宮,不問政事,不成想她卻居功自傲,屢屢犯禁,數次頂撞於他,最終蕭晨忍無可忍,將她貶入冷宮。
隻是沒過多久,冷宮便傳來安若的死訊,這件事讓他非常蹊蹺。
正待他準備調查安若的死因之時,晉王卻發動宮變,篡位自立,當他看到晉王身邊那個女人的出現,他終於明白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她,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女人。
帶著對安若無限的愧疚,他揮劍自刎,結束了這短暫的帝王之路。
當蕭晨以為一切都煙消雲散的時候,他卻重生了,就像做了一場夢,夢醒了。
但是夢醒之後,他卻不是他了,為什麼這麼說呢。
因為他的靈魂重生到了安若的身上,也就是說如今的蕭晨再也不是蕭晨,而是安若。
你說滑稽不滑稽。
既然木已成舟,那他也隻能認命,在他熟悉這具身體的同時,也在極力思考。
他自己的那具身體被誰給占據了?而安若的靈魂又去了哪裏?
她無力的揉了揉微微發痛的額頭,重生的事情太過離奇,重生後變成女身更是匪夷所思。
低頭看了看胸前隆起的小山丘。
哎!這都什麼事啊!
正當她一籌莫展的時候,房門外廊下卻傳來一陣腳步聲。
她連忙收起思緒,重新坐回榻上,抓起一旁的喜帕,往頭上胡亂一蓋,便安靜了下來。
隻是做完這些之後,安若的腦海中卻閃過一個疑問。
我為什麼要這樣?
.....
難不成這換了身體性格也變了?
....
不待她多想,門口就傳來婢女齊齊的聲音。
“見過王爺。”
一襲紅袍的俊雅男子負手立在新房的門前,目光深邃,淡淡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