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時她遠沒有他們看上去那麼沒心沒肺,她不是什麼都不在乎,隻是她知道若是把事情想得太清楚,受傷的隻會是清醒的那個人,所以她一直都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樣,可這並不代表著她就真如外人看著的那般堅強。
笑得張揚的少女哭得像丟了心愛之物的小孩,雲為衫知道現在不管她說什麼,對方也是聽不進去的,隻能抱抱這個把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攬的女子。
淚水不受控製的逃出眼眶,打濕了她依靠著的衣衫,有時低聲抽泣更讓人心疼。
半響後,哭腫了眼眶的宮紫商坐在梳妝鏡前梳理頭發,發簪怎麼也弄不好,身後的雲為衫接過她手中的發簪,輕輕的將發絲束起,靈活的指尖在發絲間穿行,眨眼間發絲便乖巧的落在身後。
夏日裏本應該悶熱難當,可走在小路上的宮紫商卻感覺遍體生寒,宮門中從未這樣安靜過,哪怕是沒有任何侍女的後山也沒有這時的庭園安靜,放在平日裏她可能會覺得心頭的煩悶消散許多,但現在卻隻覺得心慌得不行。
宮尚角最是喜靜,除了宮遠徵能在角宮裏肆意的發出響動外,其餘人都是輕手輕腳的走動,可眼下映入眼簾的侍女和醫師都腳步匆匆,走動時仍舊是會發出沉重的腳步聲,藥箱中碰撞的藥瓶聲響得刺耳。
“紫商,你身體還未痊愈,怎能到處走動呢?這裏來往的人那麼多,一個沒注意碰撞到你的傷口,那豈不是加重傷勢了嗎?我先扶你回去休息,等你傷勢痊愈了,想什麼時候出門就什麼時候出門。”
匆匆趕來的金繁似是沒有平複好氣息,說話時一會兒輕一會兒重,瞧見金繁這幅慌張失措的模樣,宮紫商心中的擔憂更是席卷了她整個人。
雖說雲為衫也知曉大致的情況,可她一直都在商宮照顧宮紫商,並沒有時間來角宮看看宮遠徵到底傷勢如何,一瞧見金繁這時的樣子她的心也猛然一沉,宮門所有的醫師都被召回,外界有名的神醫也被重金尋得,若是情況依舊如此,那可想而知宮遠徵的情況是真的很棘手了。
兩人瞬間蒼白的臉色,讓慌忙解釋的金繁也很是挫敗,他的本意是不想讓她們跟著一起擔心,可這進進出出的醫師和侍女把他想要粉飾太平的話打得粉碎。
“紫商,執任夫人,這裏麵有醫師和月公子在,徵公子肯定是會安然無恙的,你們不必擔心。”
宮紫商的手冰涼得可怕,金繁運轉內力想要捂熱她的手,可輕微的顫抖讓他暗自歎息。
“金繁,遠徵弟弟沒事對嗎?他很好,對嗎?”暗淡無光的雙眼看著緊握她雙手的金繁,輕柔得像是風一吹就散開的聲音,滿含慌亂,言語間不自覺溢出的淚水倔強的扒著眼眶,好似隻要淚水不落下,那麼她聽到的就一定是想要的好消息。
金繁的沉默無言,讓兩人明白宮遠徵的情況沒有好轉,雲為衫的身子瞬間有些失力,勉強扶著柱子這才沒有倒下,隻是雙腿發軟一步也無法移動。
宮紫商瞪大了眼睛怎麼也不願相信她看到的那抹身影,依附著金繁的強大臂力努力的靠近往此處走來的人。
“月公子,是不是遠徵弟弟的傷有治療的方法了,你現在是要去開方子讓侍女熬藥了是不是?哪些侍女笨手笨腳的怎麼能熬得好湯藥呢?我來,我手腳比她們靈活,你盡管開藥方,藥湯我來熬煮,多少帖藥方都行……”
死死的拉著月公子衣袖的手哪怕泛白,也不願鬆手,他不能走,宮門中除了遠徵弟弟就隻有月公子的醫術最為高深,他走了,遠徵弟弟怎麼辦,他不能走,不能走……
看著好似陷入瘋魔的宮紫商,嘴裏隻是反複的說著他不能走,他既為她對宮遠徵的愛感動,也為宮遠徵即將逝去的生機感到無力,所有的方法他都試遍了,哪怕是宮門秘術他也用了,可依舊是回天乏術,他是真的江郎才盡了。
“大小姐很抱歉,徵公子的傷勢,我實在是……”
“不許放棄,你一定可以的,你是月公子啊醫術遠在其他醫師之上的,怎麼可能會沒辦法呢?一定是在逗我玩呢,你是在說慌對不對,說啊,你說你是在開玩笑,你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