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九月的夜，一片漆黑，烏雲擋住了大片月光，寒星隻餘幾顆散發著點點微光。
暗一在夜色中飛躥，悄無聲息來到冷宮裏。
這冷宮如同曆史上所描述的一般，在皇宮最角落的地方，就是專門用來關押犯錯的妃子，不過當今皇上比較博愛，皇後又賢良淑德，後宮就過得相對於平靜，更何況皇上才登上這個位置才八年，又值春秋鼎盛之際，後宮自然一片安靜，理所當然的，冷宮已經荒廢八年。
暗一一躍，躍上了冷宮宮牆，暗自前往那枯井旁。
這冷宮也著實冷寂，雖然裏麵沒有荒草叢生，但是也沒有什麼人氣，暗一這一路如無人之境，俯瞰宮室的時候甚至連一點火星都看不到。
現在算下來可能公主才吃完晚飯，正在消食呢，這冷宮卻已經不見人影，不愧是荒蕪的地方。
想到這裏，暗一更是放心不少，這隻能說明冷宮的宮人懶散，那枯井在冷宮角落，裏麵幹涸許久，早已荒廢許多年，按這些宮人的尿性，肯定不會去那邊的。
果不其然，那放到井上的石塊依舊穩穩堵住井口，上麵甚至長了點綠色的青苔。
暗一將其搬走。
頭往井口探去。
腐臭味縈繞鼻腔，暗一不自主往後倒退幾步，她捂著鼻子，生理反應又讓她想幹嘔。
饒是她是從暗衛裏麵廝殺出來的，還是會受到這種味道的襲擊。
算下來這人已經死了一個多月了，屍體已經開始腐爛，散發出的屍臭味熏天。
暗一索性點了自己穴道，又從衣襟內翻出來幾條帕子，麵無表情地將鼻子和嘴多多堵住，免得中了屍毒。
收拾好她才一躍跳下去。
隻聽腳下傳來哢嚓聲。
憑借鍛煉多年的眼睛和月光微弱的光芒，她看出來了那是雪白的骨頭。
腳下骨頭四散，看起來年齡不一，有的比較新，根本踩不斷，有的腳踩下去已經碎成片狀。
暗一麵無表情，往那最新的屍體走去。
借著月光看那屍體，身上的肉已經高度腐爛，蛆蟲在血肉中爬行，蚊蟲在這裏聚集。
已經看不清這人生前的模樣了。
宮女都是穿著統一的衣服，梳著相同的發型，根據這些也不能判定是不是就是那個叫阿雲的宮女。
暗一麵無表情又從衣襟裏翻出一個手套。
伸出手去摸屍體的脖子。
她記得當時是直接捏著她纖細的脖子，直接將人捏死的。
那時她手勁太大，將她脖子兩邊的骨頭都捏碎了。
果不其然，她摸到了骨頭的碎片。
將它用手帕包好，又轉身開始摸著井壁，她做事就是求個穩字，這也是她能做到暗一這個位置的依仗。
井壁光滑沒有突出，被她踏過的地方屍骨堆積，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個朝代的生命。
鳳朝凰今夜沒有早睡。
她獨自坐在靠近窗邊的榻上，希望能早點得到最新的消息。
黑色的影子悄無聲息落下。
“主子。”
暗一終於趕了回來。
或許是因為急切，她沒有換洗衣物，風中帶來了點腐朽的味道。
“屬下去枯井裏走了一遭，確認那人已經死透了。”
暗一的答案和鳳朝凰預想的一樣，沒有人可以在被捏碎了脖子還能活著的。
那麼，現在那些貢品又是怎麼回事。
越是探究，迷霧越大。
鳳朝凰以為做了那個夢，隻要把那罪魁禍首早早除去便好，誰知道現在的事情並沒有因為那人的死亡而終結，她感覺到有一把劍懸在她的頭頂，隨時能掉下來。
她的心久違的感到了慌亂。
鳳朝凰之前不敢把這件事透露給父皇母後，因為那隻是一個夢而已，誰會相信呢。
現在她要好好想一想了，她的勢力如此微弱，根本改變不了未來。
這樣想著，她躺在榻上慢慢閉眼睡去。
半夜烏雲漸漸遮蓋住了月亮，大風呼嘯而過，吹的窗戶哐哐直響，忽又聽雷聲響徹天地，一道閃電劈開夜空。
鳳朝凰被雷聲驚醒，大口喘氣，半晌回不過神來。
今晚守夜的是映紅。
她聽見聲音馬上去尋鳳朝凰。
看見呆呆坐在床上的公主腳步又急切幾分。
“公主可是被雷驚醒了。”
她說著將房間的蠟燭全部點亮，暖黃的光照亮一片天地。
貼身的宮女都知道公主怕黑怕打雷，這樣的天氣為了緩解公主的恐懼，還是亮堂些好。
倒也不是因為別的，隻是嬌養的貴女大都是這般而已。
鳳朝凰沒有回話，隻是讓映紅給她倒了杯茶水，用來緩解口中的幹渴。
現在她腦子轉的很慢，呆呆地，或許是思考多了。
但是她也沒有準備再睡去，夢裏全是些紅色的東西，她感覺自己要被夢折磨死了。
明天，就明天，她一定要告訴母後，讓母後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