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長的穿衣鏡前,我最後一次打量著自己這身去萬聖節Party的行頭。

以前在國內的時候,隻知道萬聖節是鬼節,來了美國之後,才體會到這個節日的意義,更多在其娛樂和文化方麵,它不但是孩子們的狂歡,也是大人們一年裏難得能找回童趣和惡搞的機會。萬聖節的Costume

Party往往是節日活動裏最好玩的一項,小孩子們一般打扮成巫師、吸血鬼、妖怪、超能英雄之類,而大人們的玩意兒就更多了:政界名人、娛樂明星、電影電視漫畫主人公……不一而足。

記得我第一次在美國參加這種聚會的時候,手頭什麼costume都沒有,我的同屋告訴我,對於任何女孩子而言,參加萬聖節Party是一年裏一次可以肆無忌憚的展現自己性感甚至風情那一麵的時候。

我本來還不明就裏,等看到同屋搖身一變成了個catholic

schoolgirl時,才明白製服誘惑原來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

因陋就簡,她隻好借給我一件緊身白色短襯衫和白色超短裙,又幫我用硬白紙疊了一頂護士帽,於是,我就很沒有創意的扮成了白衣天使。

如今,我將第一次以薇拉的身份參加萬聖節PARTY,其實,早在半個多月前,大家就開始考慮應該扮成什麼出場了。這次派對是在莉莉家舉行,我和傑西商量過,要裝扮得夠亮麗,但要稍微低調些,不要搶了莉莉女主人的風頭。

而對我來說,內心深處,總是希望這次的裝扮能和中國有一定關係,可是,漢唐服裝固然古樸華美,但在這裏不好找也不好製作,而旗袍之類的又太過普通,終於,我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既比較容易操作,也貼近美國流行文化,卻又在一定程度上滿足我中國情結的形象。

穿衣鏡裏的我,身穿一套袖子和褲子外側印有黑色條紋的明黃色運動服,運動服非常緊身,完美勾勒出了修長窈窕身體的每一處曲線,一頭金色卷發刻意淩亂的披散著,側過身,一把入鞘的長劍掛在背上。我望著鏡中的自己,眉頭微皺,“刷”的一聲抽出背上的劍,嘴裏“嘿”了一聲,擺了一個我想象中的“落英神劍”第一式,隨即嗬嗬一笑,還挺像那麼回事的嘛——是的,我就是《殺死比爾》裏烏瑪?瑟曼演的那個金發複仇女,而她的功夫包括身上那套黃色運動服,都是向李小龍致敬的。也許我不能以其他更深刻的方式展現中國文化,但沒辦法,這個畢竟容易讓人接受,而且服裝和道具找起來也還比較方便。

滿意的檢查了自己的新形象,我向樓下走去,經過艾曆克斯房間的時候,我停下來敲了敲門,喊道:“請問大小姐,你頭發做好了嗎?粉底上了嗎?唇膏塗得怎麼樣了?拜托,這都快兩個小時了,你到底要不要出來見人啊,怎麼打扮起來比女人花的時間還長?”

不耐煩的在門口站了一分鍾,門才慢慢打開來。

說實話,我本來確實是滿懷期待,很想先看看他到底以什麼形象在今晚的PARTY上亮相,可是……

“你這到底是搞什麼啊?黑超特警?拜托,你哪點像威爾?史密斯或者湯米?李?瓊斯了?扮黑人帥哥和中年酷大叔也是需要點技術含量的。”

我失望得聲音都有點氣急敗壞了。

因為,某人除了那頭栗色的頭發,全身上下都是黑的,黑色襯衫黑色修身西裝黑皮鞋,除此之外,似乎沒有什麼多餘的裝飾,雖然黑色還真挺適合他,而他看上去的確很帥沒錯,可是,這也太簡單了吧,作為萬聖節的打扮也太不敬業了吧。

虧我還猜測想象了半天他到底會以什麼驚世駭俗的形象亮相呢,唉!

他倒是不管我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一言不發,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裏有幾分玩味幾分欣賞幾分揶揄,我也分不清楚。

然後,他不知從哪裏變出一把吉他,壞笑道:“對了一半,的確是黑衣人,不過不是電影,是Johny

Cash,the

man in

black。”

Johny

Cash?五、六十年代最著名的美國歌手之一,那部反映他生平的電影Walk

the

Line我看了兩遍,還花癡過男主角呢。看不出來艾曆克斯還是他的粉絲啊。

不對,肯定另有別的原因,我想了一想,曬笑道,“得了吧,我看你就是懶得在衣服上動腦筋,所以就撿了最簡單的一身黑,嘿,行啊,找把吉他當道具就行了,不錯,懶人有懶辦法。”

我裝模作樣的豎起大拇指。

這回,某人似乎被我說中了,不過他倒也不試圖反駁,還抱著吉他做彈奏狀,眼睛牢牢鎖住我,似笑非笑的說:“也許吧,不過你得承認,其實你現在心裏在想,我的樣子很帥很酷很性感,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