嵌花請來的向導是一位土生土長的川西獵戶,漢子瘦小而精悍,一身曬得古銅色的皮膚和一身不輸老楊的橫練腱子肉,一看就知道是常年遊走在林子間的老獵人。
許負本以為獵戶老哥會與他們顯得格格不入,沉默寡言,沒想到老哥完全是個話茬子,一路上都在說個不停,活脫脫第二個男版的嘴炮蘇瑩。
不過獵戶老哥說來說去都在強調一個問題,迷人溝那地方邪門得很,去不得!
老楊這夥人要去的地方是位於四姑娘山深處的一處山溝,那山溝隱在層層疊疊的白樺樹和楓葉林之間,不識路的人走進去很容易迷路,所以當地人又叫那裏‘迷人溝’。
獵戶老哥原名叫:才讓加措,是迭部藏族人,早年間常背著一把‘土炮’上山打野味,對四姑娘山周圍一帶熟悉得很,後來四姑娘山開發成了景區,加上響應國家號召,就把那土炮拿去灌了鉛,自己也下地種起了田,雖然老哥已經不打獵很多年了,但是日隆鎮裏的人都喜歡喊他‘才讓老獵人’。
老獵人滿臉愁容,用帶著川藏口音的生疏普通話嘰裏呱啦的說了一大堆。
老楊聽得多了就開始問他,那叫迷人溝的地方怎麼就去不得了。
老獵人說那是四位神女浣衣的地方,有鬼神守護,敢私自闖進去的人都莫名其妙的暴斃了,死相極其可怖,皆是瞪大雙目,七竅流血而死。
老獵人一堆添油加醋,再加上那誇張的身體語音,好像那些人死的時候他就在旁邊看著似的,聽得許負心裏有些發毛。
“老同誌,現在凡事都講究科學,你這舊時代的封建迷信可要不得。”劉富灣插嘴道。
“可不是我迷信!是真去不得!”老獵人臉苦得跟生吃了臭蟲似的。
他是真不想去那破地,他隔壁那三婆家的兒子前年就是帶著一夥人去了一趟迷人溝,回來後沒幾天就死了,還把三婆嚇瘋了,到現在一年多了三婆還時不時瘋瘋癲癲的嚷嚷著有鬼!
一想到這,老獵人心裏苦澀的同時也恨不得抽自己一大嘴巴子,都怪你這張嘴,都怪你這張嘴,看到錢和酒就跟被勾了魂一樣走不動道了。
貪喝也就罷了,喝醉了還恬不知恥的誇下海口,那是你能去的地嗎?這會遇上幾個甩不掉的瘟神,偏要往那山溝溝裏去,這年頭咋就那麼多尋死的人呢?
想著想著,氣不打一處來的才讓老獵人舉起手就要往自己臉上狠狠的招呼一下,但是一旁閉目的楚子祺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看了老獵人一眼。
老頭子被這冷眼冷麵的家夥一瞧,頓時突感舉著的手有些突兀,隻好化扇為摸,目不斜視的假裝摸臉。
“靠,這霧也太大了,白茫茫一片,前麵什麼都看不到。”
前麵傳來老楊的聲音。
神遊萬裏的許負回過神來,看了眼窗外,不知什麼時候他們已經悄然被濃濃的白霧包裹住了。
許負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早上6.37分,這個時間點起大霧很平常,但是許負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異樣感縈繞在心頭。
看著車窗外白茫茫的一片,許負想象著或許會有什麼怪物突然從濃霧中蹦出來,然後用利爪把這輛吉普撕開一個大口子,再隨機叼走一位幸運兒當早餐,就像史蒂芬·金寫的小說《迷霧》一樣。
吉普停了下來,霧太大了,能見度非常低,所以劉富灣也不敢貿然前進,隻能原地熄火等待海哥的指示。
“海哥海哥,霧太大了,看不清路,接下來怎麼辦。”老楊拿起了對講機。
對講機裏沒有人聲,隻有滋啦滋啦的電流聲,老楊皺著眉頭搗鼓了一下,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還是沒有聲音。
“完啦!都說了那裏不能去,你們偏要去,現在神女怪罪下來了!”老獵人鬼叫起來。
“別特麼吵吵,這世界上有個驢蛋的神女!”心煩意亂的老楊懟了一句坐立難安的老獵人。
老獵人顯然對老楊有些發怵,被懟了一句後便默不作聲起來,但許負能從他憂心忡忡的神色中察覺到這突如其來的白霧絕對不是什麼簡單的自然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