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澄拚命跑進一處宅院,一眼便看到母親半靠在回廊的欄杆下,腹部正汩汩地流著鮮血,他撲騰跪倒在地,力圖用自己的一雙小手幫她堵住出血的位置,痛哭不已。
“娘——娘——”
母親在嶽澄的叫聲中,緩緩醒了過來,她努力讓自己睜開雙眼,伸出手,輕輕撫在兒子的臉上,口中已說不出話來。
當母親的手剛剛輕觸到嶽澄的臉頰時,便又倏忽垂落,手中緊握著的一枚玉佩,也隨即掉在了地上。
微睜的雙眼,又緩緩閉了起來。
“娘——”
嶽澄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叫,可母親已再無半點反應。
他突然睜開眼,看到了身邊的景致,才發現自己靠著一棵老樹,做了一個夢。
此時手中,正握著一枚玉佩。
正當他起身準備背起旁邊的藤箱時,一個衣衫襤褸的老者,卻從樹上一躍而下,直直地站在了麵前。
“小兄弟,你這箱子裏,可有什麼吃的東西?老夫在樹上睡了半日,肚子有些饑餓。”
嶽澄打量了一下老者,便打開藤箱,取了一塊幹餅,遞到了他髒兮兮的手中。
“你應該是進京趕考的吧?”
老者一屁股坐在嶽澄身邊,從腰間取下酒葫蘆,一邊喝著酒,就著餅,一邊衝著嶽澄問道。
嶽澄並沒有搭理他,而是把藤箱背了起來,準備繼續趕路。
“你此次進京,必定會高中狀元!”
已經走了幾步了的嶽澄,微停了一下。
“如果三科都交白卷,你覺得我還能高中狀元嗎?”
嶽澄並未轉身,隻是冷冷地回了一句。
“即便你三科都交白卷,今科殿試的狀元,依舊是你。”
嶽澄這次並未停步,隻是嘴角抽動了一下,覺得這話有些可笑。
“你將是洛朝唯一一個白卷狀元,不對,你也是有史以來唯一一個交白卷的狀元。”
這一次,嶽澄不僅停了下來,而且轉身看向老者,卻發現那棵老樹之下,並無任何人影,隻有幾片枯葉被吹起,打著風旋。
幾日之後,在京都洛城外,一處打著酒旗的小飯館,嶽澄找了張露天的空桌,卸下身上的背箱,小心地放在身旁的地上。
“這位小哥,你要吃些什麼?”
小飯館的夥計連忙跑了過來,一邊擦拭著桌子,一邊問道。
“隻要一壺茶水就好。”
“隻要茶水?”
嶽澄並沒有重複,隻是隨手掏了一文錢,放到了桌麵之上。
夥計微微皺了下眉頭,還是伸手拿了錢。
待到茶水上桌,嶽澄便打開藤箱,取出一塊餅,倒了碗茶水,不急不慢地啃著幹餅。
沒多會,又有三名書生模樣的年輕人到來,可僅有的四五張桌子已經坐滿了人。
迎上來的夥計便把三人引到了嶽澄的桌邊。
“三位公子,要不就將就一下,跟這位小兄弟擠一擠吧。”
夥計顯然並沒有準備征求嶽澄的意見。
當然,嶽澄也沒有表示任何的反對,隻是繼續就著茶水,啃著餅。
這三位書生,均來自距洛朝京都不遠的尚州府。
領頭的王伏,是尚州知府的獨子。
坐在嶽澄左側的一個矮矮胖胖的年輕人,則是當地的富商之子,高成。
右側的書生看起來有些沉默寡言,名叫肖勁,其父則是王伏父親手下一名無品小吏。
“這位小兄弟,也是來京赴試的吧,看樣子,這路上應該吃了不少的苦,窮人家的子弟,的確不容易,等會兒可以賞你幾口飯菜,總好過啃這幹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