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1 / 3)

惡魔的計劃(風闌)

楔子

通往京城的棧道上,傳來急促的馬蹄聲,驚擾林中飛鳥,馬蹄揚起塵土似乎想要跟上馬兒的腳步,久久不肯落下歸位。

近了,汗血寶馬上策馬揚鞭的,卻是一個白衣女子,她風塵仆仆,額上細密地布滿香汗,卻一刻也不想停下,似乎有什麼千鈞一發的事在等著她。

汗血寶馬走後一段時間,揚起的塵土終於各歸各位,棧道又恢複片刻寧靜,卻又傳來一串馬蹄聲,雖然不似先前急,但也矯健非凡,馬上的人看得出來並非中原人士。

京城,繁華的街道較往日更加鼎沸,揚著一份喜氣,也夾雜一絲詭異。風和日麗的天空掠過一朵烏雲。

嗩呐聲、鑼鼓聲飄過京城每一條道路,聲勢龐大的迎親隊伍在人群驚羨的目光和慨歎中緩緩遊行,穿著大紅衣裳的轎夫站在同樣穿著大紅衣衫的丫環挑夫之間,抬著大紅的花轎,形成長長看不見頭尾的大紅喜氣的長龍。這種陣仗這種氣勢,也隻有冀王府的小王爺才能搞得出來。

沒錯,今天就是冀王府的小王爺元禦廷大婚的日子。自從老王爺元盛豐仙逝後,爵位便由長子元詔廷承襲,元盛豐隨先皇開國有功,賜王爺爵位,世襲罔替。冀王府的聲望日漸浩大,不可小覷。今日冀王府大辦喜事,迎娶的是當朝尚書之女,當然是萬人空巷。

然而,奏樂聲突然戛然而止,長長的迎親隊兀自停了下來。

卻見大紅的隊伍前頭,當著路中央,站著一個女子,一襲白裳襯著清麗脫俗的絕色容顏,與被紅色喜氣裹照的迎親隊伍形成突兀的對比。她站在那裏,感覺那麼孤獨和受傷。她在哭嗎?不,她沒有流淚,但為什麼感覺她在哭?她的眼眸中有著看不透徹的哀愁,讓人不由得揪心,不由得痛。

“快讓開,你知不知道轎子坐的是誰家的新娘子,敢在這裏攔路,耽誤了時辰你耽誤得起嗎?”媒婆扭捏地站出來,頤指氣使地叫道。

女子始終沉默,隻是一雙清冷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大紅花轎的珠簾,似乎要看透裏麵的人。

花轎裏的人一顫,深吸了口氣,抬起素白的玉指掀開轎窗的一角,在丫環耳邊低語了句什麼。丫環聽後,吩咐轎夫落了轎。

隨著花轎落地,一襲華麗的紅色霞帔落入人們的眼簾,緊接著,新娘下了花轎,璀璨的珠簾半遮著一張美豔奪目的臉。

白衣女子定定地看著紅裳的新娘,緩緩啟開蒼白的唇:“我視你為姐妹,沒想到你卻用這種方法來嘲弄我。”

“我從沒想過要嘲弄你,我對這份友情的重視絕不亞於你。”紅衣女子說。

“重視?”白衣女子諷刺地說,“重視到趁我與父親不在京城的時候,嫁給我的未婚夫?你明知道我與元禦廷早有婚約。”

“沒錯,我知道你與元禦廷是指腹為婚,而我今日與他成親也是皇上指婚,如果你真的愛他,我願意和你共事一夫。”

“共事一夫?”淩紫耶冷哼,和最要好的閨中密友共事一夫,她辦不到。

“如果你不願意,那也沒有辦法了,你知道的,皇上的話便是金口玉言,就算你把婚約搬出來,也最多是共事一夫的結局。”任婷婷了解淩紫耶,她是絕不會和自己共事一夫的,否則她也不會賭。

“看來,你的計劃很周全。”簡直是無懈可擊。

“這個計劃可不是由我一手操辦的,有一天,你會知道某人的用心良苦,到那個時候,你或許不會怪我今天的做法。”任婷婷說完,轉身掀開轎簾,“起轎。”

鑼鼓嗩呐再次響起,白衣女子依然沉默地立在那裏,轎子隻好勉強繞過白衣女子過去,媒婆在知道這轎子外的女子是原本正牌的新娘後,也不敢趕她了。元府小王爺指腹為婚的對象,可是鎮關大將軍的女兒,她隻是小小一個媒婆,還是不要得罪的好,能繞過去就繞吧。

淩紫耶依然站在原地,任由大隊人馬從身邊別扭地繞過。

“那個女人是什麼人?”路邊酒樓上,一個錦衣男子執著手中的空杯,看著猶自站在路中的女子。玉冠般華貴的容顏浮現出一抹難得一見的溫柔憐惜。

“她你都不認識?那可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小二一邊倒酒一邊八卦地說。

“多有名?我怎麼沒聽過?”

“鎮關大將軍淩鬆雄的女兒淩紫耶,隻是平日裏喜愛騎馬射箭,騎術箭術都屬一流,不讓須眉,這不,月前便是跟隨淩大將軍出征,所以不在京城。”

“她跟元禦廷有婚約嗎?”

“聽說是有指腹為婚這回事,但遲遲沒有成親,後來皇上又把尚書大人之女指婚給元禦廷。我還以為那婚約隻是謠言,畢竟冀王府和將軍府關係密切是大家都知道的,指腹為婚也可能是戲言。現在看來,這將軍府大小姐好像是被拋棄了。”小二說。

“元禦廷是不是瘋了?還是傻了?”這樣的未婚妻,居然不要而另娶她人?華服男子看著樓下依然未動的白衣女子,花轎已經走遠,鑼鼓聲也聽不見了。

“那倒不一定,任婷婷也是難得的美人,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相比之下,或許元禦廷喜歡的是這種有女人味的。也或許,是這淩大小姐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隱疾。”小二猜測著。如果元禦廷是傻子,也挺會挑的。

“也或許,是元禦廷傻得還不那麼厲害。”華衣男子白了小二一眼,放下一錠銀子,下樓去了,兩名頗有氣勢的仆人緊跟其後。

淩紫耶不知道自己到底愛不愛元禦廷,從她懂事開始,她就知道元禦廷是她未來的丈夫,當她得知她最要好的閨中密友嫁給了她的未婚夫時,她有一種被完全背叛被拋棄的感覺,她未來的天地,似乎變了一種顏色,已經不在她的控製之中。

“既然這麼痛苦,就去婚禮現場把新郎搶過來,我相信你可以。”一個陌生但好聽的男聲突兀地在耳邊響起。

“如果他們是真的相愛,我為什麼要去,為什麼而去?”她頭都沒回,顯然對突然出聲的人並不好奇。

“你不愛他嗎?”男人問。

“愛?”她似乎思索了半晌,才輕輕又似乎無奈地說:“我不知道。”

說完,她邁開步子朝來時的方向走去,始終也沒有看身後的男人一眼。

“太子殿下,要不要……”他身後的侍衛上前一步說,他當然看出主子對那女人有意思。

趙元休揚手打斷侍衛的話,直到目送她的背影消失,才緩緩說:“有的女人,要慢慢來才有意思。”

“慢慢來?”難道太子殿下還準備有什麼別的舉動?

“走吧,父皇要我來觀禮的,本來不想去,現在有點興趣了。”說完,徑直朝冀王府走去。

第一章

冀王府張燈結彩,人來人往的宅邸內,處處掛滿了大紅燈籠,喜聯貼在每一副門楣上,堂上擺著禦賜的聖旨,擺明這是禦賜良緣。奴仆婢女在喧嚷中張羅著,個個忙得揮汗如雨,裏裏外外跑個不停。

同樣穿梭忙碌掛滿大紅燈籠的回廊裏,身為主人的兄弟兩卻在較為靜謐的轉角處悠閑地聊天。至少此刻看去,元詔廷的確很悠閑。

“哥,這樣做,好嗎?”元禦廷穿著大紅的新郎錦服,臉上有欣喜,也有些難色。

元詔廷悠閑地倚在回廊柱上,把玩著手中的酒杯,這酒杯裏裝的酒是他弟弟的喜酒。

“你愛不愛任婷婷?”他緩緩問,沒有抬頭。

“愛,我當然愛婷婷。”

“那就去拜你的堂。”

“可、可是……”對這個大自己八歲的哥哥,元禦廷是又敬又怕。

“你愛淩紫耶嗎?”元詔廷調動了他難得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