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前,晨億認為自己生平最無聊的時刻是在數學課堂的時候,那麼他就大錯特錯了。
因為現在他所經曆的一切,才真正對得起無聊二字!
整整三天,李青都讓晨億坐在一樁差不多一棵樹那麼高的木柱台之上,打坐冥想,什麼都不讓他去做。
枯燥的數學課上,好歹有著鄰座的校花同桌,有著手機上的網絡小說,有校服的袖子上打個孔穿來的耳機,還有著保溫杯裏麵的泡麵。
而在這裏,隻有凜冽刺骨的秋風,有李青堅持去用自己的雙腿成千上萬次去踢木樁的聲音。
每當晨億去問李青要如何控製體內的力量的時候,得到的答案永遠都是——先學會讓自己的心靜下來。
秋風擾著晨億打著瞌睡卻又睡不踏實,晨億自然知曉讓心靈靜下來的道理,可是道理就是這樣——知曉容易,踐行艱難。
他在三天的時間裏,無數次的嚐試去梳理好自己體內的能量,但天空之上的紫色巨大眼睛以及夢中自己被眾多眼睛包裹以及看到自己世界的畫麵總如蒼蠅般幹擾著他的思緒,總不知不覺讓他沿著一個方向思索遠去,最後被李青練完踢擊的最後一記全力抽擊而終止思緒。
隨即到來的,便是蕭瑟的寒風。
耐心這個東西是會被耗盡的,終於在第四天的清晨,晨億無法忍受這種折磨——開始和盲僧撂挑子。
李青靠在被自己踢了無數次的巨大木樁邊,讓晨億別說話,指著一個方向讓晨億看去。
晨億不理解李青葫蘆裏賣的什麼藥,順著他手指方向望去,便驚大了雙眼。
卻是那卡莎端坐在木樁子上,雙腿盤坐,閉著雙眼,已經進入冥想的最佳狀態,即便是落葉落於卡莎的發梢之上,都不會中斷她的思緒。
即便是卡莎,在經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都依然能尋找到自己內心的平靜與平和。
“你還是太焦躁了,晨億。”
李青輕聲說道,但沒有怪罪晨億,因為此前他也是這樣的一個人,他非常能理解晨億目前麵對的困境。
“煩悶的情緒就好像是一顆彈簧,你越用力去壓迫撕扯,他就越會回饋給你強大的力量。”
李青伸出手去接被風卷落的落葉——他根本不像是一位盲人,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身邊的一切,這讓晨億一個健全的人自愧不如。
“人類做事總是追求著回報,好像我們花時間去做去努力了就一定要收到些什麼後果……讓你做一件事隻是為了去做,困擾你的事情或許就迎刃而解了。”
晨億歎了口氣,他始終未找到訣竅。
他好像一直都不是一個擅長學習的人。
就像此前念書的時候,班級裏總會有些學霸,老師隻需要教給他們方法,難題到他們的手裏就會輕而易舉地被拆解……
等等!
晨億忽然眼前一亮。
拆解!
他此前吸收過能力後,隻是借著複製而來的力量去肆意使用,即便是想將兩股來自不同英雄身上取得來的力量結合起來,也隻是在硬核的去拚接而已。
卻沒想到過,先將吸收而來的力量拆解開來,成為自己體內力量的一部分。
晨億終於是領略到了一些皮毛。
“你有沒有去釣過魚?”
李青忽然問道。
晨億不假思索地變回答了李青的這個問題——身為海邊城市長大的他,當然去釣過魚。
自己的父親老晨同誌就是一名釣魚運動的狂熱粉絲,雖然生意上忙碌,但一到空閑時間,一定會帶上他們一家人去海邊甚至是出海去釣魚。
李青微笑著問道:
“那你每次去釣魚,都是為了要有收獲,從而讓自己的晚餐加一道菜嗎?”
這倒是問住了晨億。
其實仔細回憶下來,每一次去釣魚似乎都有著不同的目的,但好像又每一次都不是為了釣到一條多麼大而肥的魚。
或許是樂於一家人的溫存時刻,亦或許是為了朋友間的小聚時刻。
李青拍了拍晨億的後背:
“冥想和釣魚其實本質上是一樣的,這是一位大師曾告訴我的,我相信你已經理解了,再去試試吧!”
晨億點了點頭,三步並作兩步重新爬上木樁。
他深吸一口氣,重新擺好姿勢。
不過不同的是,他手沒有擺出像他們冥想時的手勢,而是環成一個圈,好像在舉著什麼東西。
隻有晨億知道——這是他常常與父親一起釣魚時的樣子,他手擺出那個模樣,就好像是手裏擎著一根釣竿一樣。
晨億閉上眼睛,他好像離開了希拉娜修道院,而是回到了自己的童年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