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睡了，老大！快起來！”
徐鴻名一睜開眼，眼前就是他爸的大胖臉，夢裏的手機、樓房和炸雞外賣變成了窗外的洗漱的鄰居們，性感的土味變裝BGM也成了各種市井喧鬧聲。
沒有做什麼無病呻吟，小徐同誌揉了揉眼，就趕快穿好一身印著“建設中華”的棉線製服，跑到屋外公共自來水的地方開始洗臉刷牙，順帶著往頭發上淋了幾滴水，用手一抹就是一個一米八多的精神大小夥。
進了堂屋，他的父母和小妹已經坐好在等他吃飯了，早餐還算豐盛，主食是有點發黃的二合麵饅頭和麵糊糊，桌上還有一盤炒雞蛋和一碟醬菜。
一時無話，大家都唏哩呼嚕的開始吃飯。他們家奉行的是“飯不語，寢不食”，吃飯要專心，要細嚼慢咽，畢竟是傳承三代的廚師之家，比別人更知道食物的來之不易。
吃完飯，他媽林愛華帶著小妹徐團團（小名）去洗碗去了，他爸徐兆田則和他一時無言。過了一會，他爸問道:“到時間了嗎？”
徐鴻名回答說:“領導同誌這會估計還沒來，再等一會吧，好飯不怕晚。”
今天他要去軋鋼廠麵試，他爸特意請了半天假陪他去，倒不是因為緊張，軋鋼廠的廚房雖說不缺人，但手藝好的大師傅誰都想要。
徐鴻名是家傳的豫菜手藝，上學時就在家裏被他爸培養了好幾年，又在豐則園學了6年的魯菜，掌廚的座下弟子，廚藝已經超過了天賦不高的徐兆田。
雖然廚藝不俗，但他爸還是找機會給認識的領導介紹了他去第三軋鋼廠。雖然在工廠當炊事員賺得沒有在豐則園當幫廚多，但是當前的工人地位高啊，而且是鐵飯碗，除非犯了危害社會的大錯，誰也沒資格開除工人。
不像在豐則園，公方經理一句話，幹了七八年的廚師隻能打包袱回家，想回來可就難嘍。
想他徐鴻名，剛評上的四級廚師（筆者查的一共五級，初中高技特，四級是中級廚師），離了酒樓時間也寬裕了，一個月隨便做個幾個宴席，一桌要他一塊不高吧？
等了一會，小徐騎上自行車帶著老徐拿上一袋煙酒，一路暢通無阻的向軋鋼廠駛去，路上還遇到了同院的許幹事帶著俏寡婦秦淮如，還有院裏的掌事大爺易中海和軋鋼廠一食堂大廚何雨柱，雙方打了招呼後就分開了。
軋鋼廠是萬人大廠，是國家重點單位，門口自然沒有門衛老大爺，有的是兩位穿著製服配著槍威風凜凜的年輕保衛員，門裏還有民兵巡邏。
老徐小徐到門口就被保衛攔下來了，老徐一邊解釋和領導有約一邊拿著“大前門”散了一圈，等著有人去報告領導。
過了一小會，前去通報的民兵回來了，保衛這才放行，老徐輕車熟路的帶著小徐朝著辦公大樓三樓走去，他五年前還在軋鋼廠當大廚，隻是當時的靳副廠長調到新成立的機修廠當廠長了，老徐是他賠了不少煙酒許下不少承諾帶過去的。
人是鐵飯是鋼，老徐雖然現在還是七級炊事員，但畢竟有一手家傳的手藝，做點招待菜還是很吃香的。軋鋼廠的李副廠長到現在還是很懷念“鯉魚焙麵”和“鍋貼豆腐”的味道，經常借調老徐來廠裏露一手。
到了門口，徐兆田敲了敲門，門裏傳來的是一聲穩健的“請進”。（其實敲門時可以試探門裏人的性格和他今天的心情，有的人喜歡說“來”有的人喜歡說“請進”有的人喜歡說“進來”，打電話時也一樣）
辦公室裏麵的是軋鋼廠主管人事、後勤方麵的副廠長李懷德，他見了老徐後就親切的握手敘舊了好一會，這才看了看徐鴻名，對老徐說道:“這就是你兒子鴻名嗎？小夥子長得真精神，一米八多的大個，一定能為軋鋼廠添磚加瓦，可就是看上去年輕了點吧？”
老徐趕緊把煙酒袋子打開，恭敬的對李懷德說:“李廠長，我家鴻名今年22，從12歲起就開始練切墩和掂鍋了，初中畢業我就給他送進豐則園當幫廚，拜的是李成喜老師傅，不瞞您說，他的手藝早就超過我了，一會您試試他，不成了我來帶他回家。”
就這樣，老徐騎著車跑去上班了，小徐則被李懷德安排食堂主任帶到後廚，他也不急著處理食材，反而先愣起了神。就這樣發了一會呆，眼前的世界仿佛分裂成了截然不同的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