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捶了捶腦袋,“還能有什麼辦法啊?”

孟晚遙撫摸著光滑的汝窯茶杯,淡淡道:“會有辦法的。”

*

入夜,孟晚遙換了一身夜行衣,潛入榮禧堂。

榮禧堂裁了人之後,生下春花冬雪兩個丫頭,她們原本是該在這裏守夜的。

但是俗話說得好,久病床前無孝子,何況是丫鬟。

她們白天照顧癱瘓的謝老太太吃喝拉撒,已經夠累了,晚上便偷偷懶,到旁邊的廂房去睡。

孟晚遙輕巧的進了屋,坐在謝老太太床頭,將人叫醒。

謝老太太癱瘓了將近四個月,人已經瘦成皮包骨了,嶙峋的痩骨上掛著一層衰老鬆懈起皺的皮,看起來像一具骷髏。

她的眼睛睜開一條縫,看清孟晚遙的臉後,又瞪大了些,憤怒之中帶著幾分驚恐。

“怕了?”孟晚遙輕笑一聲,“你這屋裏的味道實在不好聞,我是不願意來的。最近府裏發生的事,下人們成日的議論,想必你早就知道了。你的重孫夭折,你的兒媳死了,你的兒子現在獄裏等著審判。

放心,我已經找牢裏的人關照過,會讓他學乖的。

大哥平日在府裏養尊處優,人都胖了許多,趁著坐牢的工夫好好減減斤兩。

他日你們母子在黃泉下相見,也好一起迎接謝謹仁、安氏,攜手等著他們下去陪你們。”

孟晚遙說著,從懷裏取出一方手帕,繼續說道:“你這老太太飛揚跋扈了一輩子,我本來想讓你多活幾年,好好嚐嚐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可是世事難料,眼下有一樁事,你這條殘命,恰好可以幫我一個大忙。”

孟晚遙將手帕浸濕,“你死了,明铖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回京奔喪守孝。咱們盛朝一向重孝道,就連皇上也沒理由阻止。我近來很是想他,也盼著他早些回來。婆母,為了兒媳,你就早死一段時間,您說好不好?”

她語氣平常的,像是商量中午吃什麼飯菜。

謝老太太呼吸有些急促,可她拚盡力氣,也隻是喉嚨裏嗚咽了一聲,再也沒有別的聲響。

孟晚遙微笑道:“婆母不吭聲,就是同意了。多謝婆母成全,我這就送您一程。”

孟晚遙從懷裏取出一個小瓶,將無色無味的藥水滴了一滴,倒在手帕上,再將手帕貼在的謝老太太臉上。

她從容的將瓶子收好,起身望著窗外的夜色,謝府進來一落千丈,人員驟減,這麼大的宅子,安靜得仿佛無人居住一般沉寂,連打更的聲音都聽不到了。

估摸有一盞茶的工夫,孟晚遙掀開手帕,謝老太太已經沒了氣息。

第二日,春花照常帶上浸了香料的麵巾進來收拾。

掀開床帷,隻見謝老太太瞪著眼睛一動不動,春花嚇了一跳,仗著膽子摸了摸她的手臂,已經變得渾身僵硬。

春花腳步慌亂的退出屋子,大喊道:“來人啊!老太太過世了!”

青苗從外麵急匆匆進來,“小姐,老太太沒了,我聽說大少爺又告了喪假,不知道三爺能不能回來。”

“能,”孟晚遙往頭上插了一支素簪,“等讓他回家奔喪的聖旨到了邊關,他若是日夜兼程不停地換馬,隻需三天就能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