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讓洪濤很生氣,來龍脈前,已經特地給了他一天假了,聽說他當天就完婚了,這才過去幾天啊,就憋不住了,回家抱媳婦去了?這沒出息的東西!再說這是什麼時候,什麼地方,你又是什麼身份?工作又才剛剛開始,敵我的較量這麼激烈,在這節骨眼上,你怎麼連個招呼都不打就一走了之呢?等林大錘一回來,非得好好地剋他一頓。洪濤知道好馬拉車也有鬆套的時候,該提醒時就得提醒,該批評時就得批評,既然已經把他放到這個位置上,就該對他負責。
林大錘到了長春,天才剛亮,街上少有行人,他漫無邊際地轉悠著,問了幾個人都說不知道新近有誰家剛買了個媳婦新結的婚。林大錘覺得這麼找,就像個無頭蒼蠅到處亂撞。他決定先回龍脈,等有了線索再來,何況現在任務這麼緊,很多工作在等著自己。總不能找不著艾小鳳,就這麼一直轉悠下去吧?小土豆也沒有別的辦法。兩人趕回龍脈已經是又一天的晌午了。
縣政府招待所食堂裏,洪濤見林大錘和小土豆虎走了過來,虎著臉問道:“你倆上哪兒去了?”
“我……我回了趟家,去看看。”聽洪濤今天說話的口氣不對,林大錘低下了頭,不敢正視他的目光。
“這才回來幾天啊,有了老婆,心裏就癢癢啦,亂彈琴!”洪濤憋了一天,總算把林大錘等回來了,正要好好訓他一頓,可一見林大錘那副誠懇接受批評的樣子,氣就消了大半。
王豆豆見洪濤誤解了林書記,批評得又不在理上,正要開口替林大錘解釋,被林大錘往後一撥拉,還瞪了他一眼。然後說:“洪專員,我私自回家也沒請假,耽誤了工作,是我的錯。你批評吧!”洪濤沒想到林大錘能主動認錯,反而叫他不知說什麼好了。
想了一下洪濤說:“林大錘啊林大錘,我真想不到你竟然會這樣,一個縣委書記,扔下縣裏那麼多重要的工作不去做,卻跑回家去找老婆,你像話嗎?你辜負了大胡子首長和我對你的期望,叫我說你什麼好呢?”
王豆豆見林大錘沉默不語,覺得林書記實在委屈,就說:“洪專員,林書記回家是……”
話還沒說完,被林大錘在背後捏了一把,“首長說話,你少插嘴。”
小馬見狀就上前去拽王豆豆,王豆豆撅著小嘴不情願地跟著小馬出去了。
一到小馬房間,王豆豆的眼淚就滾落下來了。小馬勸了半天,才知道他是在為林書記被洪專員批評而抱屈呢,從他嘴裏還知道了林書記家被土匪抄了,老娘死了,媳婦也不見了……小馬痛快地答應小土豆一定會向洪專員講明林書記家裏發生的情況,這樣,王豆豆才破涕為笑。
洪濤該發的火也發完了,見林大錘畢恭畢敬地站在自己麵前。洪濤這才把昨天臨晨在小清河村發生的莊青草搶走的事情說了一遍,並要林大錘與莊大客氣碰頭後盡快拿出方案來,晚飯之前來找他。
林大錘沒有太多的時間去後悔,他知道敵情就是呼喚,戰鬥正等著他。離開了洪濤之後,他就去找莊大客氣。閻副縣長正在招待所陪著他。
莊大客氣垂頭喪氣地坐著,見了林書記進來就像見了久別的親人一樣,現在,他把援救女兒的希望全都寄托在林書記的身上:“林書記,咱們什麼時候出發,去找王老虎那幫王八蛋算賬。”為了救女兒,他已經什麼都不怕了。
林大錘心中有一個個疑團要從莊大客氣那兒尋求解答,等莊大客氣心情稍微平靜些了,他邊整理思路邊分析道:“原來我們說是王老虎這一夥人回到龍脈,城裏村裏都不可能有他落腳的地方,他可不是來送死的,他需要隱藏,需要生存,而地麵上是沒有這種可能的,從而我們推斷他就躲藏在地塞糧庫,於是我們又進一步推斷,地塞糧庫不但有糧,還可能有供人生活的一切必需,現在莊青草的事發生了,而且逃跑的方向又是龍脈山,加上那把匪徒丟失的刀,這一切說明我們原先的推斷是正確的。那麼我有一個不明白的地方,就是那地塞糧庫的出入口在日本鬼子撤離時,不是已經炸了嗎?那他們是怎麼進去的呢?”
要在平時,莊大客氣肯定打哈哈,不會正麵回答的,他怕引火燒身呀,而今天,為了救女兒他還有什麼顧慮的,他沉思了一會兒說:“要說運送糧食的汽車出入口炸了是沒錯,可人員進出一般不走那兒。我當年在地塞糧庫工作的時候,總隱約感覺這地塞裏一定還有別的秘密出口。”
“那你們怎麼出入的呢?”林大錘問。
“當時中國勞工都是被蒙著眼睛用繩子串成一串帶下去的,出來也是這樣。等地塞工程完工的時候,那麼多勞工還是讓日本人騙到大山坳裏幹掉了。除了汽車,從來都不見日本人從那個被炸的出入口進出,於是我就疑心這地塞裏一定還有其他隱秘的人行出入通道。”
根據莊大客氣所講的情況,林大錘分析雖然莊大客氣不知道那秘密的人行出入通道,但可以肯定:地塞除了那個被炸的出入口之外,確實還存在著別的出入口。而攻打地塞的關鍵就是尋找到那隱秘的出入口,這隻能依靠莊大客氣,靠他的鼻子來發現裏麵的氣味,從而尋找到那個隱秘的出入口。目前,這項工作隻能秘密進行,決不能讓敵人有所察覺,否則就會打草驚蛇,敵人會有所準備。於是他決定:為了迷惑敵人,從明天起,那個原先刨炸口的排還要調過來繼續刨,以麻痹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