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開著他那輛老舊的車，一言不發地駕駛著。
他的手緊緊抓著方向盤，盡管外麵天氣寒冷而且下雨，他還是感覺自己的掌心出汗。
他沒打開平常會聽的音樂，而是讓車頂和車窗上的雨聲成為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聲音。
一種怪異憂鬱的挽歌。
他外祖母過世已經一個星期了。
她是在山裏自己建的三層小樓裏去世的，她對每一個去醫院看她的人都大發雷霆。
查看外祖母遺物的重擔最終落在了大衛肩上，用父親的話說，這是人盡其才。
盡管大衛不是特別想來，但是父親聲音中的某些東西觸動了大衛。
大衛走出車子，打開了雨傘躲避傾盆大雨。
他眯起眼睛，從房子頂部看起，眼神慢慢向下移到正門。
外祖母的房子是一幢古老而殘破的建築，三層雪白的木頭，當初建成時一定非常漂亮。
但現在，它已經變得殘破不堪，朽木泛黑。
大衛走上門廊，木板在他腳下吱吱作響。
習慣讓他準備按門鈴然後站好，等待開門後外祖母一如既往的叱責。
然後他停住了，意識到裏麵已經沒人了，歎了口氣，從兜裏拿出備用鑰匙開門走了進去。
他的哥哥漢克把外祖母的房子稱為“博物館”，這說得一點不錯。
外祖母的家確實不像是這個時代的產物，一樓是一個寬敞的起居室和廚房，有一個敞開的屋頂通向二樓和三樓的陽台。
這裏隱私很少——無論你在房子的哪個地方，都會有回音傳遍每一層。
老式歐洲油畫的貴族掛在牆上，傲慢地俯視過路人。
一套日式鎧甲放在冰箱旁邊，鬼麵具遮住臉部。
牆上還掛著幾幅中國格言。
在小時候時，當外祖母指給他看，大衛都假裝自己看得懂。
牆上還有更奇怪的東西。
一把發出熒光綠色光芒的劍，一個隨著大衛穿過起居室而變幻莫測的萬花筒盾牌。
小時候大衛問外祖母這些東西，她總是避而不答。
“隻是電影道具而已，”她咂嘴說。
“別去注意它們，孩子。現在吃你的麥片，然後去做你小孩該做的事。”
盡管如此，那雕像的眼神還是讓大衛不寒而栗，仿佛會突然活過來追趕他。
但現在他認為那隻是緊張造成的幻覺。
大衛掏出手機，撥通父親的號碼。
幾聲電話鈴聲在空曠的房子裏回響，大衛隻能通過窗外看到附近的樹林。
在這樣的環境下，電話的鈴聲讓他有些緊張不安。
終於，父親接了電話。
“你好，大衛。”他的聲音顯得懊喪和空洞。
“你已經到她家了嗎？”
“是的，父親，你想讓我從哪裏開始？”
“試著了解這個地方的布局。幾天後我自己也會過去，等我們......”
“等你處理完所有事情，我知道，你告訴我了！”大衛不耐煩地敲著腳。
“大衛，請你......”他父親說。
“抱歉，這個地方讓我很緊張。有太多的......”
“電影道具！”父親接上了話。
“你一直這麼叫它們，父親，但我開始懷疑你了。這些東西看起來很真實。”
“你在說你外祖母是說謊嗎？”
“不！當然不是！好吧，話題結束！”
“你還好嗎？”父親問。
“我們正在準備她的遺體進行悼念儀式。你媽媽痛不欲生。你知道她們關係有多親密......”
大衛沉默了一會，不確定該說什麼。
“把所有地方都看一遍，好嗎？”父親說。
掛斷電話之後，大衛開始查看房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