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隻剩下喘息聲。
伊哭正站在床邊穿衣裳。
過了很久,林仙兒忽然望著他嫣然一笑,道:現在你總該知道我是不是值得的了吧?
伊哭道:我真該殺了你的,否則還不知有多少人要死在你手上。
林仙兒道:你本是來殺我的。
伊哭道:哼。
林仙兒媚笑道:你下得了手?
伊哭又盯了她半晌,問道:跟你一起來的那小夥子是誰?
林仙兒笑道:你為什麼要問他,是吃醋?還是害怕?
林仙兒眼波流動,又道:他是個乘孩子,不像這怎麼壞,早就遠遠找了間屋子去睡覺了,他若在附近能聽以聲音的地方,怎會讓你如此欺負我。
伊哭冷笑道:他聽不到,是他的運氣。
林仙兒道:哦?你難道還想殺了他?
伊哭道:哼。
林仙兒笑道:你殺不了他的,他的武功很高,而且是李尋歡的朋友,我也很喜歡他。
伊哭麵色立刻變了。
林仙兒眼珠一轉,道:他就住在前麵那排屋子最後一間,你敢去找他麼?
話未說完,伊哭已竄了出去。
她吃吃的笑首,鑽進了被窩,開心得像是一個剛偷了糖吃,卻沒有被大人發覺的孩子。
想到伊哭的青魔手將阿飛頭顱擊破時的情況,她眼睛就發了光,想到阿飛的劍刺入伊哭咽喉時的情況,她全身都興奮得發抖。
想著想著,她居然睡著了,睡著了還是在笑,因為無論誰殺死誰,她都很愉快。
今天晚上,她已很滿足了。
床很柔軟,被單也很幹淨,但阿飛卻偏偏睡不著,他從未失眠,從不知道失眠的滋味竟如此可怕。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但突然,他也不知為什麼,竟從床上跳了起來。
他剛將劍插入腰帶,窗子已開了。
他看到一雙比鬼還可怕的眼睛正在瞪著他。
伊哭道:你和林仙兒一齊來的?
阿飛道:是。
伊哭道:好,你出來。
阿飛沒有說話,他不喜歡說話,從來不肯先開口。
伊哭道:我要殺你。
阿飛卻淡淡道:今天我卻不願殺人,你走吧。
伊哭道:今天我也不想殺人,隻想殺你。
阿飛道:哦。
伊哭:你不該和林仙兒一齊來的。
阿飛目中突然射出了刀一般銳利的光,道:你若再叫她的名字,我隻得殺你了。
伊哭獰笑道:為什麼?
阿飛道:因為你不配。
伊哭格格的笑了起來,道:我不但要叫她的名字,還要跟她睡覺,你又能怎樣!
飛的臉突然燃燒了起來。
他原是個很冷靜的人,從來也沒有如此憤怒過。
他的手已因憤怒而發抖。
他狂怒之下,劍已刺出。
青魔手也已揮出!
隻聽叮的一聲,劍已折斷。
伊哭狂笑道:這樣的武功,也配和我動手,林仙兒還說你武功不錯。
狂笑聲中,青魔手已攻出了十餘招。
阿飛幾乎連招架都無法招架了,他手上已隻剩下四寸長的一截斷劍,隻能以變化迅速的步法勉強閃避。
伊哭獰笑道:你若肯老老實實的回答我兩句話,我就饒了你。
阿飛咬著牙,鼻子上已沁出了汗珠。
伊哭道:我問你,林仙兒是不是常常陪人睡覺的,她和你睡過覺沒有?
阿飛狂吼一聲,手中利劍又刺出。
伊哭的青魔手已雷電般擊下,阿飛連站起來的機會都沒有,隻有在地上打滾,避開幾招,已累得力拙。
伊哭獰笑道:說呀,說出我問你的話,我就饒你不死。
阿飛道:我,我說!
伊哭的大笑聲剛發出,出手稍慢,突有劍光一閃。
伊哭平生從未見過如此快的劍光,等他看到這劍光時,劍已刺入了他的咽喉,他喉嚨裏格格作響,麵上充滿了驚懼和懷疑不信之色。
他臨死還不知道這一劍是哪裏來的?
他死也不相信這少年能刺得出如此快的一劍!
伊哭麵上每一根骨肉都起了痙攣。
阿飛的目光如寒冰,瞪著他一字字道:誰侮辱她,誰就得死。
伊哭的喉嚨裏還在格格的響,連眉毛和眼睛也據曲起來,因為他想笑,還想告訴阿飛:你遲早也要死在她手上的。
隻可惜他這句話永遠都說不出來了。
林仙兒一醒,就看到窗上有個人的影子,在窗外走來走去,她知道這人一定是阿飛,雖想進來,卻不敢吵醒她。
若是伊哭就不會在窗外了。
林仙兒看窗上的人影,心裏覺得愉快。
她愉快的向在床上,讓阿飛在窗外又等了很久,才輕喚道:外麵是小飛嗎?
阿飛的人影停在窗口,道:是我。
林仙兒道:你為何不進來?
阿飛輕輕一推,門就開了,皺眉道:你沒有栓門?
阿飛忽然趕到床前,盯著她的臉,她的臉有些發青,也有些發腫,阿飛的臉色也變了,急急道:你--你出了事?
林仙兒嫣然道:我若沒有睡好,臉就會腫的--昨天晚上我一直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阿飛又癡了,他的心已溶化。
林仙兒道:你呢,你睡得好麼?
阿飛道:我也沒有睡好,有條瘋狗一直在我窗子外亂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