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誤傷故人子(1 / 3)

李尋歡喝了酒,解藥的藥力發動得更快,還不到六個時辰,李尋歡已覺得體力漸漸恢複了過來。

這時天剛破曉,虯然大漢雖熬了一夜,但人逢喜事精神爽,隻不過酒喝得太多了,頭有些疼。

梅二先生也用手捂住腦袋,喃喃道:"該死該死,天又亮了。"虯然大漢道:"天亮了有何不好?"

梅二先生歎道:"我喝酒就怕天亮,若是天不亮,我一直喝下去都沒關係,但隻要天一亮,就會立刻頭痛,連酒也喝不下去。"李尋歡本在閉目養神,此刻笑了笑,道:"豈止閣下,喝酒的人隻怕都有這個毛病。"梅二先生道:"既是如此,趁著天還未大亮,趕快再喝幾杯吧。"李尋歡笑道:"你我如此牛飲,大先生見了隻怕要心疼的。"梅二先生道:"所以他早已躲進去睡覺了!樂得眼不見,心不煩。"李尋歡喝了杯酒,又不停地咳嗽起來。

梅二先生凝注著他,忽然問道:"你這咳嗽的毛病,已有多久了?"李尋歡道:"好象已有十年了吧。"

梅二先生皺眉道:"如此說來,你還是莫要喝酒的好,久咳必傷肺,再喝酒隻怕……"李尋歡笑道:"傷肺?我還有肺可傷麼?我的肺早已爛光了。"他忽然頓住語聲,目中精光閃動,沉聲道:"此間隻怕又有遠客。"梅二先生動容道:"三更半夜來的絕不會是老大的客人,隻怕又是來找我的。"其實他直等到現在才聽到屋外傳來一陣沙沙的腳步聲,來的人似乎並不隻一個,布履都很輕健。

隻聽一人朗聲道:"不知這裏可是梅花草堂麼?"過了半晌,就聽得梅大先生的語聲在前廳響起,道:"三更半夜的闖來,是小偷還是強盜?"那人道:"在下等專程來訪,不但非偷非盜,而且還有一份薄禮奉上。"梅大先生冷笑道:"三更半夜的來送禮,顯然更沒有存好心,各位還是回去吧。"那人笑道:"既是如此,在下等隻好將這幅王摩詰的畫帶回去了。"話未說完,門已開了。

梅二先生皺眉道:"這幾人先摸透老大的脾氣,投其所好而來,必有所求,我們看看他們到底是哪一路的人馬。"他並沒有走出去,隻將門推開一現,悄悄往外望。

隻見來的一共有三個人,一人隻有三十多歲,短小精悍,目光炯炯,手裏托著個長長的木匣子。

第二人麵如重棗,長髯過腹,披著件紫緞團花大氅,顧盼之間,目卑睨自雄,顯然是個慣於發號施令的人物。

第三人卻是個十來歲的小孩子,圓圓的臉,圓圓的眼睛,紅鬥蓬上鑲著白兔毛的邊,看來就象是個粉裝玉琢的紅孩兒。

除了他之外,其餘兩人眉目間都帶著憂悶焦急之色。

那精悍漢子手托木匣,一進來就躬身笑道:"此畫乃是蔽主人重金購來,已經名家鑒定,確是真績,請梅大先生過目。"梅大先生的眼睛早已盯在匣子上了,嘴裏卻道:"無功不受祿,你們要的是什麼?"那人笑道:"在下等隻求梅大先生指點一條明路,找到梅二先生。"梅大先生立刻鬆了囗氣,展顏笑道:"這倒容易。"他一把將匣子搶了過來,道:"老二,出來吧,有人來找你了。"梅二先生歎了囗氣,搖頭道:"好小子,有了王摩詰,連兄弟都不要了。"紫袍老人和精悍漢子見到梅二先生,都已喜動顏色,隻有那紅孩兒卻直皺眉頭,瞅著梅二先生道:"這人看來贓兮兮的,真會治病麼?"梅二先生嘻的一笑道:"大病治不了,小病死不了,馬馬虎虎還過的去。"紫袍老人似乎也怕這孩子再亂說話,幹咳一聲,沉聲道:"我等久聞閣下回春之妙手,是以特來相請閣下隨我等一行,診金無論多少,我們都可先付的。"梅二先生笑道:"原來你連我的脾氣都摸清楚了,但你不怕我跑了麼?"紫袍老人沉著臉不說話,卻已無異在說怕這孩子再亂說話,幹咳一聲,沉聲道:"我等久聞閣下回春之妙手,是以特來相請閣下隨我等一行,診金無論多少,我們都可先付的。"梅二先生笑道:"原來你連我的脾氣都摸清楚了,但你不怕我跑了麼?"紫袍老人沉著臉不說話,卻已無異在說:"你跑不了的!"那短小漢子立刻陪笑道:"隻要梅二先生肯去,除了應付的診金外,在下等還另有重酬。"梅二先生道:"除了診金先付外,你可知道梅二先生還有三不治?強盜不治,小偷不治!"那短小漢子笑道:"在下巴英,雖是無名小卒,但這位秦孝儀秦老爺子在江湖中的俠名,梅二先生多少總該有些耳聞吧。"梅二先生道:"秦孝儀?可是鐵膽震八方秦孝儀?"巴英道:"好說,正是他老人家。"

梅二先生點了點頭,道:"嗯,這人的名頭倒的確不小,好,過幾天你們再來吧,到時我若有空,也許會跟你們走這一趟。"話未說完,那紅孩兒已跳了起來,大叫道:"這人好大的架子,我們跟他羅嗦什麼,把他架回去不就完了麼。"巴英趕緊拉住了他,陪笑道:"若是病不急,過兩天本無妨,可是病人受的傷實在太重,莫說遲幾天,隻怕連幾個時辰都遲不得的。"梅二先生道:"你們的病人要緊,我這裏的病人難道就不要緊?"巴英道:"梅二先生這裏也有位病人?"

梅二先生道:"不錯,不將他的病治好,我絕不能走的。"巴英愣了愣,呐呐道:"但……但我們那邊的是秦老爺子的大少爺,也是當今少林館座唯一的俗家弟子……"梅二先生也跳了起來,道:"秦孝儀的兒子又怎樣?少林和尚的徒弟又怎樣?難道他的命就能比我這病人的命值錢麼?"秦孝儀已是滿麵怒容,卻說不出話。

那紅孩兒眼珠子一轉,忽然道:"你這病人若是死了呢?"梅二先生冷笑道:"他死了自然用不著我再治,隻可惜他死不了的。"紅孩兒嘻的一笑,道:"那倒未必。"

他忽然一枝箭似的竄入了隔壁的屋子,身法之快,連屋裏的虯髯大漢都吃了一驚,巴英望了秦孝儀一眼,兩人居然都沒有阻攔。

紅孩兒竄到屋裏,眼睛就瞪在裏尋歡身上,大聲道:"你就是那病人?"李尋歡笑了笑,道:"小兄弟,你難道想我快些死麼?"紅孩兒道:"一點兒也不錯,你死了,那髒鬼才肯去替秦大哥治病。"他嘴裏說著話,袖中已飛出三根很小的袖箭,直取李尋歡的麵目和咽喉,不但奇快奇準,而且勁道十足。

誰也想不到這看來十歲還不到的小孩子,竟是如此心狠手辣,若非李尋歡,換了別人隻怕立刻就會死在他的箭下。

但李尋歡隻一伸手,這三枝箭便已到了他手裏,皺眉道:"小孩兒已如此狠毒,長大了那還得了。"紅孩兒冷笑道:"你以為自己有了兩手捉箭的功夫,就可以教訓我了麼?"他身子淩空一翻,手裏已多了兩柄精光四射的短劍,不等這兩句話說完,已閃電般向李尋歡刺出了七招。"這孩子不但出招快,變招快,而且出手之狠毒,就算多年的老江湖也要自愧不如,每一招出手,都好象和對方有著什麼深仇大恨似的,恨不得一劍就將李尋歡刺出個大窟窿來。

李尋歡歎道:"看來這孩子長大了又是個陰無極。"虯髯大漢濃眉緊皺,道:"陰無極雖有“血劍”之名,缺還不肯忘殺無辜,但這孩子……"紅孩兒冷笑道:"陰無極又算得了什麼?我七歲時已殺過人了,他呢?"他見到李尋歡仍然坐在那裏,但他連變了七八種毒辣的劍招,仍無法傷得了別人,下手更毒,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