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強坐在自己房間,看著鏡子裏稚嫩的臉,他有些驚疑不定,然後抬起手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
“艸!疼死老子了! ”
劇烈的疼痛讓張小強身子一個打挺,他看著白皙的雙手,還有臉上的巴掌印,看著日曆上的1990.1.26,農曆89年的除夕,張小強用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他重生了,重生到了他不幸人生開始的那一天。
“那我就直接說了,爸媽,今天這個家必須分了,我也打算好了,過了年南下去打工,孩子我媽答應給我帶著。”
門外傳來了嫂子徐嬌決然的聲音。
張小強打開了睡房的門,入眼就是嫂子徐嬌。
她站在門口,削瘦可見骨骼突出的身上穿著一件青麻布單衣,剛出了月子的她臉色蠟黃,凍得青紫的嘴唇不說話也哆嗦著,腳上的老千層底上打著紅色的補丁,她蜷縮著身子,空洞的雙眼盯著前方,找不到聚焦的地方。
嫂子徐嬌是國企會計,兼職給家裏廠子掛賬,是村裏出了名的颯爽利落大女人。
爸爸張國富低頭坐在沙發上,神色沉悶,母親李慧英陪著媳婦站在門口,笑拉著徐嬌的手道:
“小嬌,一家人好好的,你說什麼分家呢!你先坐著休息,媽媽這就準備團圓飯!”
徐嬌一把甩開了婆婆的手。
張小強站在門口,看著這些熟悉的人,眼圈紅了。
89年的除夕,他們由村裏的首富之家成為了首負之家,負債不下幾十萬!
債,是家裏欠下的,每天在公司和家裏小廠子忙碌的嫂子並不知情。
直到討債的上門,全家才知道,哥哥在外麵被人帶籠子,欠了足有十萬之數,還有爸不顧家人反對購買新機器,欠了高利貸三十萬,還不包括銀行的債務!
“那你們說怎麼辦?”徐嬌低著頭,不依不饒地問道,“張小剛欠的錢都還不上,你也不聽勸欠了幾十萬,這本金和利息,是我們廠子多少年的利潤了!”
“爸媽,算我求你們了,你們就放過我,放過孩子吧!”
徐嬌忽然抬起頭,枯瘦的雙手猶如抓著救命稻草一般抓著婆婆的手,她的聲音沙啞,紅腫的雙眼裏掛著淚花,卻久不曾落下來。
九零年的四十萬,相當於2015年後小七八百萬!
他們家的小廠子,年利潤也才一兩萬而已!
這筆債對他們家當時來說,就是晴天霹靂!
“嬌嬌,就算是要分家,也過了大年三十,好嗎?”李慧英再次說道。
“年三十怎麼了?”徐嬌淒慘一笑著,目光看向了張小剛,“張小剛,你說呢?”
哥哥做錯了事,抱著孩子坐在小矮凳上低著頭。
哥哥的樣子讓嫂子瞬間爆發了,她啞著嗓子聲嘶力竭地吼道:
“張小剛,你是個男人!你倒是說句話啊!欠債的時候挺牛氣的啊,怎麼,現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你現在抱著孩子有什麼用,被別人騙的時候,你有想過我和孩子嗎?你考慮過我們嗎?”
麵對嫂子的逼問,哥哥囁嚅了幾下,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嫂子指著張小剛,神情激憤:“張小剛,你就是個懦夫!”
小強清楚的記得這個大年三十,嫂子最終還是帶著孩子回娘家了,沒多久他們就離了婚。
離婚後,哥哥大受刺激,再加上催債的頻繁登門逼迫,哥哥精神受損,自此瘋瘋癲癲的,父親不得不賣了廠子房子還不夠,最後被打導致腦溢血中風死亡,受不了刺激的母親則選擇了自殺。
張小強握緊了拳頭在心裏默默道:
“老天,你是不是也覺得我上輩子過得太苦了,所以才給我重新來過的機會,對嗎?”
父母都不開口,見妻子情緒崩潰,張小剛才嘴裏蹦出了一句話來:
“嬌嬌,這些和你沒關係,你不用管的!”
徐嬌卻忽然不受控製大哭著,拳頭不停的招呼在張小剛的身上大聲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