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距離外公帶男孩去官府那天已經過去了大半年,男孩的家人依然是杳無音訊,外公外婆看著男孩小的臉,“要不……我們將他留下?”外婆默默看向外公,小聲地問。外公沉默半晌,點了點頭,“留下吧,我們不把他留下,他也不知道該去哪了啊”“那我們該給他起個名字嗎?他好像不會說話,他原本有名字嗎?……”“就叫白芷吧。”外公默默地看向那堆被他整理整齊的藥材。“好,就叫白芷,我們的靈芝也剛好練習到這兩個字,老爺子,那你得找個時間帶他去官府登記一下……”
今天是閨塾師青丘來教靈芝識字的日子,“今天我們學習辛棄疾的《青玉案·元夕》,來跟我念: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白芷就在旁邊默默地聽著,聽得很認真,但別人一看就知道他聽不懂,“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我從沒見過你?”“姐姐,他叫白芷,外婆說,他以後就住在我家了”青丘好奇地看著眼前的男孩,“白……白芷”白芷結結巴巴地開口了,“你……你會說話?”靈芝驚訝……“那你聽得懂我們說話嗎?”青丘問道,白芷……一臉懵……青丘沉默……繼續上課吧……
漸漸的,天空變成緋紅,太陽逐漸往西邊沉去,青丘告別了靈芝他們。
夜晚,白芷和靈芝在庭院點亮了小油燈,在絲瓜架下看詩經,靈芝一句一句地教著白芷,絲瓜花在月光下一晃一晃地,照在他們月白色的長衫上,白芷的花帽在月光下很是晃眼,花帽上的珍珠鬆動,掉落在冰裂紋的長衫上,搖搖晃晃的。“那以後,我就是你的姐姐咯”靈芝輕輕仰頭,看著眼前這個男孩“姐……姐……”白芷結結巴巴地叫著,靈芝笑了,外婆靠在外公的懷裏,“老頭啊,你明天就帶白芷去找私塾先生……”外公默默地點了點頭。
夜深了,外婆把那一顆縫回了花帽上,又把其他珍珠一一加固,外公則把筆墨和紙準備好,昏黃的燈光下,靈芝和白芷睡著了,外公和外婆慈愛地看著他們,月光慵懶地散在涼席上,在兩個孩子微微泛紅的小臉上蒙上了一層月白色。
第二天,待陽光鋪滿床榻,靈芝和白芷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外婆端來一盆清水,輕輕地幫白芷把臉擦幹淨,又把昨晚重新縫好的花帽給白芷戴上,白芷換上了一身藏青色的交領長衫,腰上係著黑色的官絛,簡單地喝了點粥後白芷便跟靈芝和外婆告了別,跟外公去私塾去了。這幾日閨塾師青丘要前往京城,靈芝的課業相對輕鬆,她坐在書桌前默寫了幾首詩後便開始無聊地玩弄著筆墨。
天空漸漸變得緋紅,私塾的孩子們要回家了,靈芝便坐在門前等著外公和白芷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