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點一點的暗了下去,在沉默中顯得比以往更長。白銘被困在了這個地方,她感覺自己仿佛正在一點點的下墜。莫名的驚慌感使一切開始破碎,過去掉落的碎片,在水麵泛起了波瀾,喚醒了深藏起來的驚慌。
她說不清楚此時的自己到底在懼怕著些什麼,又或是為什麼感到失落缺憾。但她終究沒有辦法欺騙自己,像自己對自己講的那樣處事不驚。
這風是新年的預兆。
她卻隻感到空落落的冷。
回憶裏和冬陽在一起的片段控製不住的在眼前閃爍浮現,從小到大......如同倒塌的架子,角落裏已落滿灰塵的紙張撒了一地。而她,用抑製不住顫抖的雙手一張張的撿起,看清了上麵的字跡。
上麵
其實寫滿了“依賴”。
無論是小時候嚐試與周圍的人交往感到陌生,還是對考試無比的擔憂與懼怕,亦或每次走到稍微遠一點的地方都無法獨自一人。
她其實是那麼的懦弱。
隻不過,他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讓她自在,讓她安心,幫她掩飾慌張的動作,幫她蓋住了膽怯的身體。
“我從來沒有對什麼事害怕過。”
是她對自己說出的謊言,卻是他帶給她的勇氣。
隻不過,就算到了現在,這句話依然沒有成真,雖然她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再去麵對這十二個字,不用再去麵對這背後所懼怕的東西。
冬陽,你知道為什麼我一直想在成績上超過你嗎?其實,我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比不上你。我隻是想能拉近和你的距離,那麼認真,隻是想你能看到我,我可以用一張張試卷頭上那好看的紅字告訴自己,我也能做的不錯,我也有優秀的那一麵。
但是說到底,我隻是希望能與你更近一點,哪怕隻是在學校粘貼的那張不大不小的排名榜上,每次看到自己的名字與你的差距越來越小,我都會感到特別的開心。
似乎也隻有這一個辦法能追趕你,能掩飾我的慌張,讓我有辦法能看到我走下去的意義。我隻需要認真的去學,你就會帶著我,一點點的向前走。我就能像小時候一樣,待在你的身邊,和你去爬十分陡峭的山,和你去湍急的水裏麵做一些危險又刺激的事,讓自己擁有成就感。
但是,沒有你,這些都是做不到的啊。
白銘的眼睛越來越熱,那份滾燙終於滴落了下來。她拚命地想要抑製,卻做不到,那份感覺瘋狂的攢動著,白銘終於抓不住它,放任它衝出了身體。
在暮色的風裏,白銘開始抽泣了起來,很快就變成了大哭。一滴滴的悲傷從眼角滑下,很快就被被野蠻的扯了下來,摔到了顫抖的草地。眼瞼外的光線逐漸變得微弱不聞,一切都仿佛置身於黑暗中,在嘈雜與冰冷裏變得疼痛木然。
咳咳咳
紊亂的呼吸把太多的冷氣帶入了肺裏,白銘咳了起來,連眼淚都變得破碎支離。
“好冷......”
白銘喃喃起來。
她伸手想要抓住衣角,分散一點快要無法忍受的痛苦。
噠
指尖上預想的疼痛並沒有出現,一陣柔軟溫暖的觸感從麻木的手掌傳來。下一刻,全身都被抱住了。
“你的手好冷啊......”
耳邊是熟悉又溫柔的聲音,白銘恍惚的以為是幻覺。她一點點的扭過頭,還沒有看清楚,臉上的溫熱的液體就被手指輕輕拭去。
“讓你早點走你不聽,看,現在凍得眼淚都出來了吧。”
身體上的冰原是為了蓋住傷口,卻遇到了火焰。
她看著他,睫毛顫動著,卻擋不住洶湧的淚水。
她用的聲音哽咽了。
“為什麼,你回來了?”
冬陽沒有回答,他拿出紙巾,小心翼翼的替白銘擦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