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夕瑤還嫌不夠,誓要一吐為快:“道君如今這般偏袒她,到底因何?莫不是著了這弟子的道,就如同兩千多年前,著了那魔女的道一般?!”
不待宗政承洲回答,她忽然間又看向愣愣的符奴,一字一頓地道:“你可知綺女若重生,會有何後果?你可知綺女乃是道君的弑父仇……”
“夠了。”宗政承洲聲音發沉。
鬱夕瑤抬首,清淚橫流,麵色絕望。
鬱宗主忙道:“小女失言,請道君勿怪。”
說完幾步上前,將自己的女兒禁錮,唯恐徹底觸怒其上。
周遭一片岑寂。
無視或敬或懼的目光,宗政承洲拂手將符奴抱起。
“我說過,綺女不會重生。”說話間,眼神卻隻落在懷中麵色蒼白之人身上,明明是在告誡眾人,又更像是在勸服自己。
符奴對上他複雜的視線,隻喃喃:“秀卿……”
宗政承洲眉心輕蹙。
“裴立。”
“在。”
“將歐陽執事和那個女人好生安葬。”
話落,不待裴立回應,靈力瞬起,黑霧裹著符奴消失不見。
隻餘下一道道錯愕、痛心的目光。
…………
符奴陷入了沉沉的夢魘。
夢裏,她未曾帶林秀卿來過天冥山。
她們一同遊山玩水,看過無數風景,嚐過諸多美食。
林秀卿百餘歲時,她陪同著秀卿一道回了梧縣,在那兒開了一家醫館。
秀卿坐診,她做些旁的。
二人治病救人,樂善好施。
李星月與宋師兄終是有情人終成眷屬,時常來與她們做伴。
日子過得好不快活。
直至壽元將近,夕陽餘暉下,林秀卿在她的陪伴下,平穩地度過了最後的時光。
夢境著實太過美好,以至醒來時,她嘴角邊還漾著一道淺淺的弧。
隻是眼角依舊晶瑩閃爍。
“符奴……”
耳畔一道虛弱無比的聲音響起。
符奴撐起身子,環視一圈,是宗政承洲的寢殿。
但如今殿內隻有她一人。
愣怔須臾,她醒悟道:“小鏡子?你醒了?”
“嗯……隻是暫時的。你過度激發靈力,我可受老大刺激了。”鏡靈有氣無力地道,“不過羅綺那家夥更慘,恐怕你沒徹底掌控綺羅劍之前,她都醒不過來了。”
它肚裏有萬般委屈。
說來也是,重傷斂息,卻在將醒之際被一股強橫無比的力量封印,後又在禁錮中時時受到隕靈大陣的侵染,如今宿主更是靈力脫體,甚至倒吸它與綺羅的靈力。
本以為抱上混世魔女的大腿,以後吃香的喝辣的,可如今……真是造孽!
符奴愧疚地抿了抿唇,囁嚅道:“我……我也是沒辦法,打不贏那鬱夕瑤……秀卿……小鏡子,你點子多,你幫幫我,我該怎樣做才能救秀卿?”
“我也撐不了多久,很快就會再次陷入沉睡。也不知你得罪了何人……體內那道封印之力太過強大,如今能與你交談幾句已是極限,能有何法子?”
它雖不知事情細節,卻能從符奴的身體狀況推斷出,之前的戰鬥有多凶狠。
感受到符奴不可抑製的悲傷,它長長地歎了口氣:“或許,得去問問你自己。”
淚水不知不覺總啪嗒低落,符奴哽咽道:“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