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半晌,宗政承洲將玉盒攝入手中,神色難得和緩:“承蒙鬱太上厚意。”
鬱夕瑤嘴角輕抿出欣愉,心思微動。
她已是許久未見他,若不是這次討了送藥的活來,怕是隻能夜夜於夢裏和他相會。
“不知道君此次前往天地玄境,可還順利?”
“嗯。”宗政承洲掌心翻轉,玉盒消失,“夕瑤仙子若無要事,可先回無相峰休憩。”
鬱夕瑤臉色微僵,垂下眸,語調憂鬱:“如今道君與我倒是愈加生分了。夕瑤時而回想起我與道君同在天淵宗的時日,猶記得……”
訇!
“啊——”
鬱夕瑤話音未落,內殿方向倏然間湧起一股強勁的氣流,空中一道緋影翻滾而出,咚的一聲落在她的腳下。
那人抬起頭來,扯了扯嘴角:“夕……夕瑤仙子……”
鬱夕瑤滿目錯愕:“符奴?!”隨即她深深地皺起眉頭,發出來自靈魂深處的疑問,“你如何在這兒?”
“我……”符奴一時啞然,下意識蜷了蜷未著鞋襪的雙足。
她心裏暗悔不已,要知道密室內魔氣餘韻仍然如此狂暴,她便晚些時候再去了!
鬱夕瑤也注意到了她的衣著——
緋裙衣襟微敞,裏麵白膩一片,未見褻衣;墨發無束無簪,垂散滿地;纖細秀麗的腳腕下,雙足裸露,根根指頭玲瓏雪白。
當真是輕狂至極!
鬱夕瑤感覺自己的心肝被人當沐巾擰了一般,又酸又惡!
她抬首望向宗政承洲,見他一貫冷峻的臉上竟浮現出淺淺的玩味之色,驀地心神發緊。
嘴唇翕合片刻,她仍是將矛頭對準了地上的女子:“你可知擅闖道君大殿是何罪?!”
符奴連忙爬起,輕輕福禮:“我……亦是有事要稟告道君的。”
“你一個小小的元嬰修士,怎能直麵道君,如此逾矩?”鬱夕瑤用眼神從下往上將符奴剜了一遍,語調冷清,“放浪形骸,傷風敗俗。”
符奴一愣,站直了身,正想反駁。
“我天冥宗的規矩,倒不勞夕瑤仙子操心了。”卻是宗政承洲先出了聲。
鬱夕瑤不敢置信地看向他,終是問出壓在心裏的疑問:“道君與這弟子是何關係?”
宗政承洲神色無虛,直直地與她相視:“與你何幹?”
鬱夕瑤哽了哽。
須臾後,她眉眼輕動,形容淒淒:“是,如今道君乃一宗之祖,至尊至強,我鬱夕瑤又何德何能對道君之事多加置喙?是夕瑤僭越了,不該仗著與道君的舊情,便妄想能在道君心裏占一席舊友之位。”
宗政承洲眉頭輕蹙。
默了半晌,他幽幽出聲:“昔日鬱太上救我於險境,我亦銘記於心。夕瑤仙子是鬱太上的掌心之寶,從前對我也照顧頗多,當是情誼尚存。”
鬱夕瑤聞言,眸中泛起波瀾,情不自禁地喃喃喚道:“承洲……”
宗政承洲止住她的話頭,轉而道:“隻是當有界限,不當問的,莫要多問。”